悲剧的再会(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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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皮埃尔仰面朝上,望着澄澈而浑圆的月亮。
皎白的光芒如同尖尖的梭子般、刺透了头顶的层层树叶,在男孩的脸上扎上星星点点的光斑。
——月亮上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到底是什么呢?
一边仰望着天上的白色球体,简一边疑惑地思考着。
曾听别人说,那是只正在捣药的兔子。
但此刻的简却完全看不出来,他反而感觉那像是一只抬着爪子的猫咪。
猫咪吗?
简不自禁为自己荒唐的想法而嗤笑出声。
——怎么也不会是一只猫咪吧。
怀揣着这种想法,简再度向月亮投去了视线。
或许是长时间盯着月亮的眼睛感到疲劳了也说不一定,那浑白的光球映入眼中,却分成了两个虚影。
为了辨清月亮的形状,简把自己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然而这并未帮助他更为真切地描出明月的轮廓,反而让黑斑和白光混作一团,再难分辨出是什么……
啊,不好,意识要……
强烈的求生欲让简浑身一个激灵,同时猛然睁大了眼睛。
闪耀的群星围拱着明月——美丽的夜空又再度回到了简的视野里。
啊……真漂亮……
他一边发出感慨,一边在嘴角挂上惬意的微笑。
自己逝去的这一天正好是满月,真是太好了。
啊,是啊。
简·皮埃尔的旅行即将在此终结。
被尘封的记忆,被无意间掩藏的真实,以及因不小心而稍微偏离了“一点点”的世界的轨迹,现在都已经浮出水面。
剩下的,就是让一切回归正轨了。
简·皮埃尔到底是什么?
人类吗?
不是。
那么是恶魔吗?
同样也不是。
他仅仅是一个不应存在的、残缺不全的灵魂碎片而已。
自己为什么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被从人类的记忆里抹去?
为什么在遇见维多利亚后会看见黑色的点?
为什么黑死病和恶魔的火焰都无法夺取自己的生命?
一切的答案,都要从那场战斗说起。
在六百六十六位魔王降临之后,人类的全部战力都为了驱除恶魔而投身于战争的涡旋中,除了传奇勇者尼基尔以外,尚还有不少活跃于魔灾中的英雄,而其中的一位,则是叫做亚度尼斯·罗米利安的侯爵。
罗米利安侯爵剑术卓绝,为人正直,乃是人类联军中威望极高的领袖之一。他与妻子简·罗米利安一起,四处扫荡着被地狱业火点燃的黑暗。
然后,在距今二十年前的时候——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
夏蝉发出令人烦躁的嗡鸣,炽热的阳光烤炙着大地,让每一名身穿铠甲的士兵都心神不宁。
他们的领导者是人类中大名鼎鼎的剑之侯爵,而对手——则是臭名昭著的恶魔。
罗米利安侯爵和她的妻子——被评定为S级的魔道具师——简所要面临的敌人,是魔王中最弱的一个,排在第六百六十六位的魔王“阿庇斯”。
他真的十分弱小。
倒不如说,阿庇斯简直是个恶魔中的新生儿。
它诞生于漆黑的地狱,周遭杳无人迹,没人教他说话、教他走路,遑论教他战斗了。
孤独的阿庇斯在地狱里终日啼哭,并诅咒着周围可怕的黑暗,直到不久之后,他被阴差阳错地被召唤在地上,成为了六百六十六位恶魔之一,并在上位魔王的调派下遭遇了剑之侯爵。
战斗的结果显而易见。
罗米利安侯爵在面对这名弱小魔王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他用剑划过恶魔的喉咙,并斩下他的脑袋,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胜利。
但——悲剧也在此时发生了。
那只无知的恶魔由于根本不知该如何遁回地狱,反而只能选择附身在在场者的其中一人身上。
恶魔的选择获得了成功。
那么,被附身的是谁?
自然不会是罗米利安侯爵,也不是她的妻子简,同样不是其他的人类战士——恶魔并没有击溃他们的精神力、吞吃他们灵魂的能力。
恶魔附身在了最容易——不,几乎可以说是必然得手的目标的身上。
“那个人”存在于简·罗米利安的肚子里。
换句话说,他附身在了怀孕女人腹中的胎儿身上。
可怜的、孱弱的灵魂被他在无意识间吞吃,并被替代了本身的存在,而周遭却依然一如既往地运行,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这个可怖的事态。
潜伏的恶魔日益成长,一直到一切都无法挽回之时,罗米利安才发现了残酷的现实。
但是,心中充满恚恨的他却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简的肚腹高高隆起,漆黑的魔气被她吞吐而出——女人的肚腹成了恶魔最佳的藏身所。即便罗米利安想要靠神术驱除恶魔,也会被想要保护幼崽的、歇斯底里的母亲尖叫着阻止。
罗米利安束手无策,他只能看着恶魔在自己简的肚子里一天天茁壮成长,自己心爱的女人则随之一天天衰弱。
而当最后——到了分娩之刻,恶魔终于吞噬了简的全部生命力,并以人类的身份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
那么,恶魔会就此变成人类吗?
不,显然不能。
在恶魔降临人世的瞬间,他就要面对一个狂暴的复仇者——被无尽仇恨吞噬的罗米利安早在恶魔降生之前就已然准备好了十数名高阶的圣职者,并在地上绘制了巨大的禁魔法阵,以防止恶魔逃窜。待那可怜的东西甫一落地,法阵便立刻发动,随之响起的,则是大量圣职者同时咏唱圣歌的声音。
恶魔尖啸,挣扎,并拼命地朝初次拥抱的光明伸出了手,但这无济于事。
神圣的能量如同被收紧的渔网,他们攀上恶魔的皮肤,钻进他的毛孔,并不断消融着他的灵魂。
恶魔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本源能量在一点一滴地被驱逐回地狱,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尽管他已经在拼命地挣扎反抗,但毫无悲悯的圣光依然被持续地施加在他的身上。
灵魂一点一滴地被抽取,自我的意识愈加淡薄。恶魔仿佛又听到了那漆黑之地召唤自己回归的声音。
那么,他就要这样无可奈何地回归地狱了吗?
不,并没有。
在灵魂几乎被全部驱逐,仅仅可供他维持一丝意识的时候,恶魔终于想起来了。
属于自己的……天赋魔法。
——“存在妄想”。
这是一种奇妙的、甚至可以说是奇迹的魔法。
人类该如何辨别香蕉和苹果的区别?
红色的圆球是苹果。
黄色的长条是香蕉。
人类用感官去感知,并联系自己的经验与知识,去给自己熟悉的事物下定义。
那么,“存在”是什么?
——即是能够被他人客观认知的事物。
而“存在妄想”这一魔法的唯一效用,却是强行改变他人的客观认知,以此来重塑名为自我的“存在”。
——是啊,如果自己和他们一样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了吧。
这样作想的恶魔,靠残存下来的最后一丝自我,说了一个小小的谎言。
“我是人类。”
在意识消湮的最后一刻,恶魔这样想道。
他欺骗了自己,也欺骗了所有看见了他的人类。
从那一天起,恶魔就变成了人类。
尽管他仅仅只剩下灵魂的残片,尽管他的躯壳也因无法像人类一般成长而早已腐朽。
但他依然坚信着,自己是个人类。
它像人类一样吃饭,排泄,并在经过学习——或者说是模仿后靠双脚直立行走,他把自己伪装得和周围的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然后,他给自己取了名字。
——Jane·Pierre。
简——那是他的人类母亲的名字,也是他诞生伊始所听到的第一个词汇。
那么,皮埃尔呢?
那是在他逃出罗米利安的控制后,遇见的中年商人的名字。
商人收养了他,并教导了他人类的一切。
简看似很聪明,任何事物都一学就会。
但实际上,他并不具备学习能力。他所做的,却不过是在利用自己的“存在妄想”不断更改着旁人对自己的客观认知,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收养自己的皮埃尔而已。
是啊,那是彻头彻尾的模仿。
它具备了皮埃尔所有的能力,以及所有的性格特征,甚至连外貌也是根据商人对自己年轻时的描述而编纂出来的,而名字——则是原原本本的照搬。
简·皮埃尔就像这样理所当然般地存在着。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他像个真正的商人一般,为自己的货物操劳,在马车上持续着旅行,同时为自己一点一点增长起来的财富而喜悦着。
然而,在不久之后简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无法在别人的脑海中留下任何印象。
无论是和对方变得多么熟稔也好,又或者在对方面前做出多么激烈的举动也好,当下次见面时,对方又会像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般给自己打招呼。
那是当然的,简·皮埃尔并不存在于任何地方,人类与他相识,与他交谈都不过是靠得魔法的效力,在离开一段时间后,魔法自然会失效。
但是,简并没有产生过多的联想,他单纯地、以为这是由于自己无法给别人留下过深的印象。
或许是察觉到了吧,他绝对不可以深究孤独的理由。
于是,他只得认可了自己的孤独。
单独一人的旅行持续着,谎言的齿轮也一个个接合着。
一切都“完美”地应和着世界的轨迹,哪怕这只是可悲的自我欺骗——
如果没有那一场邂逅的话,自己会一直在那条错误的世界轨迹上行走下去吧……
然而,命运的邂逅还是来临了。
维多利亚——那个带来真实的女孩来到了他的面前。
和他一样残缺不全的、由谎言构成的女孩。
“黑色的点。”
那是维多利亚、以及简一直沿用的对空中的圆点的叫法。
它的正体,是对于恶魔来说的生命之源——魔素。
恶魔没有办法来到人类的位面,这是不可抗拒的法则,但是它们却可以靠着通过连接两个世界的传送门被召唤到地上。
与人类需要呼吸一样,恶魔降临在地上之后,为了保持自身的存在,也同样需要一种特殊的元素——魔素。
这些黑色的颗粒附着于空气,却无法被人的肉眼看见,只有长时间适应充满魔素的、地狱的环境的恶魔们才可以看见魔素的流动,并本能一般的靠吸附魔素来维持自己在地面的活动。当恶魔的活动变得剧烈——比如说释放魔法时,对魔素的汲取需求则会被大大加强,被吸附过来的大量魔素看起来会变得如同黑色的火焰一般。
而简·皮埃尔作为曾经的恶魔,他自然是可以看见到空气中的魔素。
但是“自己是人类”的自我认知却屏蔽了他的视野,让他本能地认为“魔素”是不存在的。
直到他遇到维多利亚之前,这种“视而不见”也一直持续着。
发生改变则是在那之后不久。
黑色的长发。
那是简对维多利亚的第一印象。
甚至还没能来得及对魔素进行屏蔽,这种印象就产生、并一直持续作用在脑海里。
毫无疑问,他的印象是错误的。
她头发上的黑色,不过是大量的魔素被聚集、堆积的结果而已。它们附着在维多利亚银白色的长发上,将其强行染成黑色,并变得比普通的黑发更为粘稠、浓厚,而这过于逼真的拟态,甚至未能让简察觉到——那其实是自己最不应看见的东西。
除此之外,疑点还有一个。
恶魔不可能在常态下对魔素产生如此之强的吸附力。
而如果说维多利亚在一直持续发动着“某种魔法”的话……
那会是什么魔法?
简不得而知。
但若是仅仅从身为女性的立场考虑,将吸附魔素的部位设置在头发上——这需要极为精准的魔力控制——的确是最为聪明的做法。
而这大概也是最接近真相的推测了吧。
总而言之,简在无意识间看到了“魔素”,并将其当作了维多利亚的头发颜色。
这是他“完美的谎言”中的第一个疏漏。
——当严密紧实的墙壁出现了第一个裂缝后,接踵而至的数次打击就如同催化剂一般,使得简的谎言迅速崩解了……
费力野草。
简在取回记忆之后,马上想起了那是什么东西。
它是生长在地狱中的、极其珍贵的魔力之草,即便是新生恶魔的简,也听闻过这种魔草的名声。
仅仅一株费力野草,提供的庞大魔力就能够让下位的恶魔一跃升至中位恶魔的程度。地狱的所有恶魔都发狂一般地渴求着费力野草,并乐意为此奉上灵魂。
但对人类来说,魔力却无疑是致命的毒药。
简·皮埃尔毫不知情地将魔草吃了下去,并在那时迎接了初次死亡。
不过对于没有生命的简·皮埃尔来说,那不过是谎言被打碎了一次而已。他的“存在妄想”马上就二度发动,再度重塑了自己的人类生命。
真正致命的是,通过这次事件产生的、对“存在妄想”魔法的影响。
如同婴儿第一次学会了呼吸一般,简那闭塞的、对魔力的渴求轰然打了开来。他开始看见魔素,并无意识地汲取魔素,那具靠魔法塑造的“人类身体”也逐渐开始朝着恶魔发展。“存在妄想”也因为简对自身的质疑,效力开始逐渐减弱。
第三次是在简遇到名叫比阿特利斯的恶魔之时。
这个长相中性的恶魔是察觉到简的正体了吗?又或者怀着别的什么理由?
总之,他毫不留情地向简初次揭示了真实。
只有恶魔才能看见恶魔——真实的钥匙打开了闭锁的谎言之门,让封存其中的记忆源源不断地回溯进简的脑袋。从那之后,简无时无刻不在思忖着自己的身份,而随着他每一次的考量,又总能得到星点的答案。由于记忆的复苏,存在妄想的魔法效力也在逐渐变得微弱。
把这扇墙壁彻底轰碎的,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死亡。
简患上了黑死病。
与之前的死亡不同,他在这次患病的过程中真切地体会了自己死亡的全过程。
他人类的意识让自己明白,在正常状态下,自己绝对会死,并且绝对不可能再度活过来。
然而,那还是发生了。
在他闭上眼睛、接受死亡的下一刻,自己的意识又重新变得清醒,四肢又重新恢复活力,紫黑色的斑点从自己褪得无影无踪——这奇迹般的现实,却未让简感到任何喜悦,反而使他的心情既沉重又悲凉。
他的记忆得到了考证。
“我不是人类。”
巨大的现实在几乎压垮简的同时,也在一瞬间使得“存在妄想”轰然破碎。
他身体一下子变得朦胧,自身的存在感几乎要被完全抹去,而他那脆弱不堪的、灵魂的最后一枚碎片,也开始受到了别的空间的牵引……
“——啊啊、最后反而是那个可怕的侯爵大人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简躺在路面上,望洋着高高在上的星空。他的脸上挂上了疲惫的、无奈的笑容。
——禁魔法阵。
这是简唯一知悉的魔纹魔法,那是罗米利安侯爵在最初为了把自己封锁在空间内而设下的陷阱魔法,可现在反而帮了简一个大忙。
灵魂的碎片在失去虚假的躯体之后,本应马上回归地狱的本体身上的,但简却用刀子在自己的躯体上刻上了记忆中的那个魔纹,并吸引着周遭的魔素附着其上,发动了魔法。
尽管魔纹绘制地极为低劣,使用的魔力也微乎其微,但简依然靠其争取了一些时间。
他追赶在骑士们的后头,并意图能够伸出援手,但他却既没有赶上第一场的战争,也没能拯救四位骑士的性命。
但还好,他救到了自己正直的朋友阿瑟。
他的报恩完成了。
但同时,简虚假的人生也将无法持续下去。他的魔法已经失效,而被刻在身上的魔纹也在逐渐消失。
自己的时间还有多少?
恐怕已经不到五分钟了吧。
简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像是要把整个世界印入脑海里一般,他极目俯瞰着广袤的大地。
世界是如此的美丽。
无论是星和月、树和草、光和影、大地和天空、以及其他的一切生灵,都美丽地让人心痛。
然而,他却没有权力再继续拥抱这份美丽。
尽管简已经对自己的身份和命运全部释然,但他的心底却依然感受到了些许的遗憾。
——不,不能这样想。
简告诉自己。
已经应该足够了。
财富的积累让他喜悦。
劳累后的食物让他满足。
未来的妄想让他憧憬。
失败的生意让他沮丧。
同伴的关怀让他感动。
以及——爱情的甜蜜、爱情的苦涩,还有那不可思议的、怦然心动的感觉,在失去后的怅然。
他的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类,无论是模仿也好,虚拟也好,世界都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而他自己——尽管只有微不足道的些几程度,但依然…在世界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啊啊,简·皮埃尔曾经存在于此。
经他贩售的白橡木会被做成家具,摆放在市民们的家中。
经他行过的道路会留下车辙,一直到道路再度被平整。
商会的名簿上,也依然会留下“简·皮埃尔”这个不会再度出现的人的名字。
当那些商人朋友人偶然翻到这个名字时,他们会想些什么呢?
“啊,是那个愣头青的小子!他连女人都没有上过哩!”
他们……会一边这样大声地喧哗着,一边怀念起自己吗?
不,或许不会。
说不定当自己消失后,他所存在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抹除掉也说一定。
曾经在自己口袋里叮当作响的钱币、印有自己名字的一张张交易契约、还有被自己留下痕迹的一条条道路,可能都会恢复到自己未曾接触过的状态吧。
那样的话还真是……让人不禁有些感伤呀……
啊啊,这种时候还会陪伴自己的,是了……
简将手探进怀中,拿出了那枚印有六耳猫的装饰硬币。
——赫尔卡莉亚大人。
尽管我身为恶魔。
尽管我曾经试图从您的手中夺回自己的命运。
但您依然是我的信仰。
在此,虔诚的信徒再度恳请您。
请保佑我吧,赫尔卡莉亚大人。
我的生命即将结束。
但我依然会在地狱迎来新生。
到了那个时候,
请您……把我救赎出孤独的深渊——
“简·皮埃尔……”
突然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简·皮埃尔的祈祷。
那是纤细的、平静的,年幼女孩的声音。
啊啊,这一定是个有着漂亮黑发的女孩儿的声音吧。
她肯定是个美丽的女孩。
会喜欢安安静静地思考。
怕冷而又爱睡觉。
——所谓的“奇迹”,真是意外的廉价。
微风刮过简的面颊,甜甜的、像是多纳斯一般的香味儿传进了鼻腔。
在逐渐变得模糊的视野中,那个小小的、惹人怜爱的可爱身影却显得无比清晰而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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