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
不到一会,大少奶奶身上的衣服便被烧得精光,那火也熄灭了,众人只见一具焦黑的身体停在天井中间。
刘管事一抹额头,满满都是汗水,正要说话,却见大少奶奶瞪着眼睛,飞速向他冲过来!
刘管事瞬间明白了,大少奶奶尖叫,并非是她怕火烧,而是愤怒!
刘管事此时手中还剩下一支火折子,此时不敢再扔,左右一看,见边上小厮手中正握着根木棍!他双目一瞪,正要伸手去抢,那小厮一看他的眼神不对便迅速溜走了!
看着大少奶奶越来越近,刘管事心急如焚,随手便往怀里摸,这一摸之下便摸到一张薄薄的纸,掏出来一看,这纸不就是莫老道给他的符纸吗!
眼看大少奶奶就到眼前,那冰冷的手向他脖子上伸来,刘管事也来不及想符纸有用没用,伸手便往大少奶奶前额上贴去!
也是他命不该绝,那符纸碰到前额的一瞬间,大少奶奶便发出惨叫,转身便跑!
刘管事跌坐在地上,见大少奶奶周身笼着团黑雾,没几下便跑得无影无踪,他本是不信神佛之人,这一次却吓去了半条命,又在地上坐了许久,才战战兢兢的起身,命小厮将白姨娘抬入房中,这才发现墙角还有具尸首,正是红玉,喉咙处撕裂开一个大口子,早没了气儿,先前那些血便是从此处来。
且说大少奶奶被刘管事一道符纸逼走,众家仆寻遍刘府却寻不得大少奶奶去了何处,只见那灵堂空荡荡的棺材,看得人心惊胆寒。
这般一个凶残的死尸不见了,刘府上下谁都坐不住,刘管事心中万般纠结,既希望大少奶奶被人寻得,又希望大少奶奶跑得远远的永远都寻不得才好。这般矛盾之下,见天色发白,宵禁一过,连忙领着家丁去寻昨夜被赶出家门的莫老道。
话说莫老道命刘管事将昨日所发生的事细细说来,刘管事心眼甚多,脑轱辘一转,心想:这老道适才分明恼我昨日打了他徒儿,待我送上元宝之后又改了口风,看着便知是个贪财之人。这样的江湖道人一向趋吉避凶,若知府中出了人命也许不会愿意同我回府,况他给我的符纸能将大少奶奶驱走,定然也有几分本事。
想了想,便又打定主意,将昨夜发生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偏偏隐去了红玉死去的那一段。
莫老道听到一半便明白了,刘府的大少奶奶夜里起尸,吓坏了众人,他越听心里越是放心,一只没有见过血的僵尸就算个屁,趁着正午阳气最盛之时,从尸穴中拖出来一把火烧了,轻轻松松,几张符纸的事。
莫老道与莫小莫心中了然,互相对了个眼,却又拿出一副为难的嘴脸来,沉声道:“贵府大少奶奶乃是尸变,要驱逐并非不可,只是其中凶险万分,若非耗尽数年道行难以渡魂。”
那刘管事忙道:“求仙长救命!”说着又奉上两枚金元宝:“待大少奶奶魂归六道,府中还有重谢!”
先前那两枚元宝是银的,这次这两个可是金的,莫老道一见,顿时激动万分,两个眼珠子都映成金色,说不出的欢喜!这莫老道一是贪财,二是好色,原也只是个半路出家的道人,机缘巧合得了本道法残篇,习得几手时灵时不灵的法术,这才走江湖卖艺而来。偏生长了一副道骨仙风的好皮相,倒也哄了不少人。
莫小莫连忙扯了扯莫老道的衣角,莫老道回神过来,正色道:“贫道且随你回府。”
莫家师徒随刘管事回了刘府,此时刘府一片慌乱,刘老爷见刘管事领了莫家师徒进门,连忙道:“仙长速救我儿。”
莫老道一看,那正堂中搭着床板,床板上躺着一男一女,莫小莫与莫小米认得这两人正是白姨娘和刘大少爷。
两人并排躺着,皆是脸色红润,呼吸平稳,眼睑处却是青紫一片,那白姨娘的脸上惊现数道血痕,着实吓人。
刘老爷道:“我儿昏迷至今,如何都唤不醒。”
莫老道上前,摸了摸刘大少爷与白姨娘的手脚,又翻起眼皮仔细查看一番道:“二位善人乃是着了尸气,倒也无碍。”说着便在莫小莫耳边低语两句,莫小莫一愣,随即双眼一亮,道了声:“是。”便向外走去。
莫小莫出了正堂,扯了个小厮便问:“你家可有鸡棚。”
那小厮忙道:“有,有,仙长请随我来。”便领着莫小莫到了鸡棚。
莫小莫探头向鸡窝中看去,十几只大母鸡咯咯叫着在棚中游荡,其中一只红冠花羽的大公鸡昂首挺胸的四处迈步,显然是只种鸡。
莫小莫上前握住公鸡脖子,拔出把刀来,在脖子上一划,放出一小碗鸡血。趁着小厮没注意,用稻草刮了些鸡屎加入血中,边搅边在心中道:谁说我师妹傻,我便让谁吃屎。
待回了正堂,莫老道手持道符,口中念念有词。他举着道符在刘大少爷与白姨娘头顶绕了几圈,那道符顿时由下向上烧起,堂内众人惊呼:“仙人。”刘管事手中捧着净水钵,哆哆嗦嗦半蹲在莫老道面前,小心的接住道符燃尽的黑灰,那一副诚惶诚恐的摸样就差没给莫老道下跪了。
莫小莫撇了撇嘴角,捧着鸡血道:“师父,取来了。”
莫老道头也不回,接过莫小米手中的柳叶,在鸡血中一沾,置入净水钵中,那钵中顿时腾起一阵青烟,莫老道忙道:“快让他们喝下去。”
刘府家仆手忙脚乱的将刘大少爷与白姨娘扶起,将一碗装着鸡屎的符水分别给两人灌下,一碗符水下肚,两人却还是一动不动。
莫老道双眼一瞪,倒吸口气:“这僵尸好生厉害!”
他天生的一副道骨仙风悲天悯人的摸样,做出这表情来要多像有多像,刘老爷等人被唬的一惊一乍。莫小莫却知道自己这个师父的道法时灵时不灵,想来这一次是不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