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花口头给出的保证，他是没有办法相信的。
不然他这边拟了旨放人回嘉平，回头花如再反悔，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如花花闻言微微抬眸。
文书？
江行云想得倒是十分的周全。
如花花咬牙切齿地开口道，“纸笔拿来，我签就是。”
江行云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马车上哪来的纸笔？”
如花花一时无言：“……”
她还以为江行云这么急，是早就已经备齐了所有东西。
要她签文书的是江行云，什么也没带的也是江行云。如花花真是用了毕生的好脾气，这才生生的将火气忍下去。
“那文书就等殿下拿到纸笔再说吧。”如花花道，“但是……”
她刚想说她小哥的事情拖不得，但江行云忽然打断了她，“你今天，有些奇怪。”
如花花闻言耸了下肩，不置可否。
奇怪？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看着觉得她奇怪的江行云，她用平静的语气叙述道，“殿下捏着我的七寸，我还能做什么？”
江行云细品了一下她说的垂死挣扎，拧起眉头，“我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
“殿下如今在做什么？”如花花轻扯了扯唇角，带着些讥讽，“其实也不必多解释什么了，殿下从前不就是一直想要一个逆来顺受的妻子吗？”
江行云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被激怒了一般，顿了顿，才开口重重地道，“对。”
说着，江行云忽然两指抬起她的下巴，他正要说什么，对上如花花无波无澜的视线，他也不知哪儿来的火气，倏地在胸腔里燃烧起来。
他冷声道，“你说的没错，所以你最好是乖一点，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让他有去无回。”
如花花很气，却还是清晰陈述，“殿下要害的，是为周饶呕心沥血的臣子。”
“你不用给我打感情牌，”江行云当即反驳回去，“花如，一个花以朝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花以朝，我不吃这一套的。”
“你……”如花花毕生的好脾气都要忍不住了。
猝不及防的，江行云忽然倾身过来。
车厢空间狭小，两人距离太近，但如花花最后关头还是朝一旁偏过了头。
她死死闭上了眼睛，一个吻堪堪擦过唇角，落在了她的面颊处。
如花花刚想要后退，忽然觉得面颊处一痛。
他属狗的吧？
如花花仓惶往后退去，她后背紧靠着车厢，抬手就想要擦去面上那湿濡的触感。
手腕却被江行云给用力攥住。
如花花能轻易挣脱，但她不知道这时候激怒江行云会不会换来他更大的逆反心理，于是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离的很近，连彼此的气息都纠缠在一起。
江行云盯着她面颊上痕迹在逐渐变浅的齿痕，一字一句的强调，“你早晚要习惯，以后都是这样，每天都是。”
如花花却忍无可忍的推开了他，“够了！”
“殿下到底想强调什么？”她粗喘了一口气，抬手狠狠擦过面颊处的齿痕，目光盯着江行云，一字一句扬声道，“我虽应了殿下入宫，却也不是那随随便便青楼姑娘。”
说着，她忽然轻扯了下唇角，轻慢地道，“况且，殿下您也不给银子阿。”
江行云被她推开，一下坐回了对面，却也不恼，“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没有好好珍惜。”
她若没说她有心上人之类的话，或许他还不会如此激进。可是现在，他恨不得抹去她的记忆。
“况且，你既然都已经答应我了，”江行云继续道，“做事情之前，我先收点利息不为过吧？”
话都让他讲了，她还能说什么？
如花花索性不说话了。
江行云却没停止，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告诉本宫，你喜欢过的那个人，是谁？”
如花花眸子动了动，没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了一句，“殿下是不是病急乱投医，让人找我们先生了？”
闻言，江行云淡淡道，“他很快就不是你们先生了。”
一个年轻又俊俏的男人，实在不宜出现在女学。
“这些事情与他无关，我见都没见过他几面，不过是个穷酸先生而已，”如花花攥起了拳头，“殿下不必费心寻他不快，我会退学。”
“你这还不是为了维护他牺牲自己？”
他一一排除过如花花接触过的人选后，就筛选出这么一个，如今见如花花故意诋毁回护，他不由更加笃定了。
如花花清晰道，“我是不想因为自己连累旁人。我与许先生不过见过两三面而已，殿下怀疑什么？还是说，殿下您会对一个只见了两三面的人心动？”
“我只会对你。”江行云答道。
如花花，“……”
这种话听多了，她只觉得烦躁。
这个人是怎么能做到一面说着喜欢她，一面又不住地捅她软刀子的？
她觉得，江行云也不见得多喜爱她，他这样的人，是从来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如今来个得不到的，就拼了命的也要拿到手。
江行云也没指望如花花会回应，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面颊，“我可以不为难他，你亲我一下，这件事就算了。”
如花花心底十分惊诧他的厚颜无耻，顿了顿，这才抬眼看他，“我可没有银子给殿下。”
她如果真亲了，许辞才真是要倒大霉了。
听出她话里没说出口的意思，江行云不由摇头，“你这张嘴，什么时候才能学乖。”
“臣女对好好说话的人，从来都是好好说话的。”如花花道。
“好啊，真好。”被她一番直白的顶撞，江行云不怒反笑起来。
如花花刚想到什么，果然便听到江行云开了口，“看来你是真不想要你哥哥的命了。”
如花花一下竭力隐忍下来。
这还真是一招捏住她痛处就使劲拿捏。
江行云，他实在是欺人过甚！
江行云面上带着些笑，笑意并不达眼底，言语也是威胁，“你若是还想要花以朝的命，就乖乖亲我一下，否则，我不仅帮不了他，还要押回来治一个城池失收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