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楷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推测是由于不善根的离体导致了这一切,这颗大树拔地而起的时候带走的似乎不止是树根,还有自己大脑中的泥土,自己的意识仿佛被突然净化了一般。
可他还没得及细细品味这种感觉,强烈的浑浊感突然袭来,不善根在短暂离体后,随着情绪海啸的落潮迅速收回体内,完全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杨泽楷感觉自己对它的描述有些误差,它根本就不是一颗大树,而是一块死死粘在自己脑子里的牛皮糖。
“唉。”
正常人眼中普通的世界在此刻的杨泽楷眼中只能用浑浊和低画质来形容,刚刚经历了那种犹如开窍一般的事件的他有些不适应原本的感官,哪怕他原本的感官已经强过很多复苏者,仍然让他感觉有一丝滞涩。但这仍然给他带来了好处,他感觉自己的五感相比几分钟之前更加灵敏了。
并非他不愿意强行驱逐不善根,实在是没这个能力,刚才不善根离体的瞬间杨泽楷甚至没能看到它的样子,时间短暂至极。
“没办法,那你就暂时住在我大脑里吧,等我找到办法以后再将你驱逐,到时候你欠我的房租必须交清。”
杨泽楷略有愤懑地絮叨了一句,就将暂时无法解决的此事抛诸脑后。他从床下掏出洗脚盆,末日石板又被他放在了熟悉的位置上,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文字。
虽然自己已经意外收获了一部分主材料,可这一次进化和此前不同,药引的种类繁多,杨泽楷数了数自己的钱包,根本就买不起那么多的材料。况且老冰棍也跑路了,据他所知这座城市附近也再没有这样的良心商家。
此外,复杂的仪式也让杨泽楷眼睛发直,看上去还不如让他杀人来得简单直接。
既然要出差,再把末日石板随意放置在洗脸盆里就不太妥当了,同样的错误杨泽楷不打算犯第二次,他默默打开了放映机,仓库管理员小白不情不愿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把这个东西收好。”
小白接过石板,歪着头打量了半天也没明白上面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索性找了一个角落存放了起来,让这间恐怖片小房间变得更加拥挤逼仄。
虽然没有眼睛,但她还是有些不满地扭头看了杨泽楷一眼,爬进了银幕找了一小片空地安静地抱腿坐下。
…
第二天,嘉安市异常事件处理组矮楼前。
“这是我承诺的毒药,麻烦组长大叔帮我寄送,邮费到付。”
杨泽楷怀里抱着一个纸箱子,打开以后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废旧饮料瓶,每一个瓶子里的液体都五颜六色且冒着泡,看上去居然还平添一份潮流感。
“我对毒药配方进行了额外改进,触碰毒药后到死亡前的一段时间,敌人会失去理智。”
作为一个卓越的毒药大师,杨泽楷果断把小白房间中的一部分材料利用了起来,这些本来用作冰人化药剂的材料确实有导致理智丧失的能力,稍一研究后就产生了第三代毒药。
柳镇恶有些吃惊地接过纸箱子,作为一个大老爷们,拿着箱子的手却小心翼翼,避免自己接触到瓶身。
“那我走了,组长大叔。”
温柔已经先一步离开,而现在杨泽楷也登上了接送他的“专车”。柳镇恶以“时间紧张无法购买高铁票”为由给杨泽楷安排了汽车出行,司机是一个安全可靠的男人,在异常管理局工作了很多年。
“呜——”
杨泽楷乘坐的车辆离开,柳镇恶站在矮楼前多看了几眼,转身离开。
…
“司机叔叔,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杨泽楷手里拿着一份行动计划,上面是他接下来要进行的工作。他确实需要前往普陀市参与温柔的行动,这是柳镇恶给温柔做的双保险,而在此之前他必须先死一次,以假身份出发。
“三十公里外有一个服务区,我们的人已经接管了那里,到达服务区后我们会在服务区为你准备好移动放映机、血浆和假身,你只要释放复苏物158号杀死假身即可,你的新身份在你旁边的包里。”
杨泽楷点了点头,拉开一旁的背包,里面是整整齐齐叠放的证件,除此以外还有两套崭新的西服。
他一脸迷茫地拿起包里的另一份说明书,为了保证任务的隐秘就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要伪装成谁,说明书里密密麻麻的文字向他展开了一个从未预料到的身份。
嘉安市华伦律师事务所实习律师——杨育。
隐藏杨泽楷的身份诈死并非柳镇恶的个人行为,而是来自于异常管理局的最高命令,因此这个假身份被做的无懈可击,杨育这个实习律师并不存在,但他被做成了来自北方某个小城市前来讨生活的年轻人,今天才是他入职的第一天,而负责接洽他的管理人员由于身体不适将该工作转交给了同一律所内的同事。
而这个所谓的同事自然就是异常管理局的人,杨泽楷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人就已经被办理好了入职手续,书包里甚至还有律所送给杨泽楷的入职小礼物,他被塑造成了一个心怀憧憬的打工人。
他拿起证件照打量了一下,证件里的年轻面容和他长的颇为相似,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让他的气质和本人产生不小的差别,杨泽楷几乎不需要易容,只需要粘贴假胡子等就能完成伪装,而总局连这些也准备好了,假胡子就在那一盒入职小礼物的底部。
嘀嘀——
小汽车的鸣笛声响起,杨泽楷离开了车辆,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看上去是一个远行者。他似乎有些尿急,刚一下车就直奔服务区的卫生间而去。
司机并没有跟着他,打开车窗默默坐在驾驶位上抽烟。
“喂!卫生间不是免费使用!”
卫生间附近,一个中年大妈冲着杨泽楷喊了一句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眨眼的工夫杨泽楷已经钻了进去,这让她有种不被尊重的气急,她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了几句,准备等这个年轻人出来以后给他好好讲讲道理。
“真的是,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素质,偷用别人家的厕所,呸呸呸!”
她一点都没有收敛的意思,嗓门十分响亮,服务区内稀稀拉拉的人大多扫了她一眼后就敬而远之,这种事情在服务区内很常见,他们甚至能够想到杨泽楷出来的时候这个大妈令人难堪的态度。
骂了许久,已经确信杨泽楷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的中年女人更加生气,同时她确信这个年轻人应该是怕了自己所以不敢出来,这给了她很大的信心。
“出来!不要脸的东西!”
啪的一声,男厕所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花拖鞋的脚伸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