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楷的行动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在打发了几个真酒托之后，他终于离开了酒吧，转入了酒吧左侧的小巷子里。
相比于灯红酒绿的酒吧内部，小巷子显得萧瑟肮脏，两个大号方形垃圾桶挡住了视线，杨泽楷从越过后走了几步，隐约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
他凑到近前一看，果然是自己苦苦等待的金主。
“死了？”
杨泽楷愣了一愣，迅速查看了一下这个女孩子的状况。
脸上和头发上都有淤泥，应该是被凶手抓住了头部不小心粘上去的，衣服没有破损的痕迹，包包也还在，既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那是寻仇亦或是心理变态？这两者之间当然是寻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是杨泽楷检查了一下她的包包，里面除了少量现金和手机化妆品之外，只有一本工作证，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女孩被仇杀的几率更小。而在酒吧这种场所，反倒是遇到变态的概率会大一些。
他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虽然我很缺钱，但是根据规矩，死人的钱不能拿。”他对着尸体说道，“我现在没能力帮你报警，你等一下吧。”
不多管闲事是一个优良美德，杨泽楷打算贯彻到底。他只是一个假律师，又不是执法局的人，更何况他自己都算半个通缉犯，还怎么帮别人。
他转过身，正要离开，脑海中却悄然浮现出齐方胡子拉碴的脸。
算了。
欠了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的债可真不是一件好事，反正这个女孩子被复苏者杀死的可能性很小，自己帮一下也不会陷入什么大麻烦，更何况这样自己也许能心安理得地收取一笔报酬解决一下晚饭问题，当真是一举两得。
经历了二级复苏和强化的杨泽楷五感的灵敏程度异于常人，但大多数时候他仍然保留了之前的习惯，对大多数事情都是充耳不闻过目不看，现在他打算仔细观察一下死者的情况，自然有了更多发现。
这个小巷子里光线非常昏暗，地面干燥并没有水渍，女孩子脸上的淤泥就只可能是凶手从其他地方带来的。可是地面并没有带泥的脚印，这个凶手只有手掌位置有泥，可能是刚刚翻过垃圾桶，也可能是刚刚从某项挖掘工作中脱身。
杨泽楷抬起头，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巨型吊塔，那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此刻灯火通明，仍然能隐约看到人影。
“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杨泽楷有些诧异地回头，这个家伙走路居然没有一点声音，以至于自己在感官全开的情况下都没有发现他。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脏兮兮的长发男人，年轻的脸上满是疲倦，黑眼圈很重。他穿着一件棕绿色的大衣，头发乱糟糟地粘结在一起，至少有半个月都没有洗过头。长发被他扎了个辫子，嘴上还叼着半截烟屁股。
这家伙上下打量着杨泽楷，越过杨泽楷看到了地上的女尸。杨泽楷也在打量着他，注意到了他的双手沾满了污泥。
“你又是谁？”
杨泽楷反问的同时，已经踏前一步准备将他拿下。按照经验判断，杀人者确实有一定可能返回现场，他也没想到猎物居然就这么送到了嘴边，袖口一抖便有一柄甩棍落于掌心，冲着对方就是一记竖劈！
他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力道，保证不会致死致残，瞄准的也是对方的右肩而非头部。而出乎杨泽楷意料的是，这个长发男人脏兮兮的手猛地一挥，旁边的垃圾桶盖子砰的一声炸开！
有埋伏！
他没有听到大号垃圾桶里有心跳声和呼吸声，因此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杨泽楷并不打算收回挥舞的甩棍，另一只手已经出现了一根电棍，手指轻轻一推开关就有电流劈啪作响。
这几天他悟到了一个道理，防身得掌握核心科技，不能只用物理攻击，还得学会魔法攻击，电棍这玩意可比甩棍好用多了。
可垃圾桶炸开后，里面并未有人影出现，漫天的垃圾翻卷起来，带着它们飞舞的是肮脏的花瓣，这些用于表达心意和荷尔蒙的花束被随意地丢弃在垃圾桶里，现在却变成了杀人的利器，那些花瓣像细小的刀刃直扑杨泽楷的身躯，这让他用电棍放倒对方的想法直接落空。
花神方向？方家人？
长发男人的脸色狰狞了不少，他右手呈爪形狠狠一握，那些花瓣骤然加速攒射，他瞳孔中似乎已经倒映出了杨泽楷浑身浴血的场景，然而下一刻，眼前的敌人却消失了。
突兀地像是被黑板擦猛地擦去，只有眼球中任然留存着残影。
花瓣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攒射在了墙壁和地面，切割出深深的凹痕，而后重新化为柔软的被抛弃的花瓣落在地上。长发男人吞了口口水，电棍离他的脖颈只有一厘米的距离，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家伙也是个复苏者，二人都对对方有了相同的判断。
长发男人问道：“你是方家的人？”
杨泽楷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死这个女人？”
长发男人明显懵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道：“我没杀她，我还以为是你杀的。”
这家伙不是凶手？杨泽楷错愕了一下放下了电棍，但是并未关闭开关，现在双方这个距离他随时能给长发男人一点颜色看看，他继续问道：
“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说你不是凶手，那她脸上的污泥是怎么回事。”
如果现在有先进设备，杨泽楷觉得都能从死者的面部提取出指纹。长发男子大概明白了杨泽楷的想法，他的视线越过杨泽楷看向地上的女人，有些沉重地说道：
“她脸上的污泥并不是我弄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女孩子应该是招惹了方家的人，被种了荷花，她脸上是臭水沟里的污泥。”
杨泽楷和长发男人一起蹲在女尸旁边，确实在地上发现了细微的拖行痕迹，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个女孩子发出惨叫后被拖走杀死之后又拖回来的。
而沿着拖行痕迹向前看，恰好能看到不远处一条隐藏在两栋楼之间的水沟。
杨泽楷看了男人一眼，这个长发男人也对此事很有兴趣，和他一起来到了散发着阵阵异味的臭水沟边，果然在靠近边缘的位置发现了口红的痕迹，连色号都和死者唇上的一模一样。
如此判断，这个男人反而洗清了嫌疑，如果是他杀的人，那么他手掌上的污泥在脏水的浸泡下反而应该被冲刷干净，只有被按在沟底的死者的脸部有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