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如跌落
凌萱为防止林衔玉逼催,一边在这里想办法,一边让人不断送去书信,询问可否用其他东西交换,比如金银财宝。
谁都知道这样没用,暂时也是个缓兵之计。林衔玉倒是也有耐心,有信必回,尽管每次都持否定态度。
“凌萱,你在这里看着我,是浪费时间。”
凌萱本正在喝茶,闻言“嘭”地把茶杯盖盖了回去:“想不出好的办法,我只能坐在这里看着你,以防你做出冲动之事。”
掌灯叹口气,他也无计可施,但是:“我只是刚刚想到了一个可能。”
凌萱疑惑地看着他,静待他继续说下去。
“在绿烟山庄的时候,陆麒腿断了,因此整日呆在房中。接着我们要回圣菡宫,临入宫门前他却问海丰寨的具体位置,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凌萱的心滞了一下,她知道什么意思了,顿时起身、拔腿就跑。
掌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只希望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个样子。
陆麒的院子与掌灯的院子很近,踹开院门,凌萱把一个个房间的门推开,全都没有人。她大吼一声:“来人!”
专门伺候陆麒的小丫头从门外跑进来,低眉顺眼地施礼:“宫主有何吩咐?”
“陆护法去哪里了?”
小丫头迷茫地摇摇头,回道:“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陆护法一向不交代他的行踪,奴婢也不敢贸然询问。”
凌萱不耐烦地挥挥手,小丫头心知宫主生气了,很快退得毫无影踪。
“是我疏忽了。”凌萱喃喃道。
掌灯眉头深锁,真正疏忽的人是他。陆麒没有去过海丰寨,他只认得阿娜,问起位置自然是要去找阿娜。
他以为他是单纯地想念一个朋友,过去看一看而已,却不曾想过在清风道谷和圣菡宫共同相处的日子里,陆麒已对阿娜产生别的感情。
那个无法无天、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小子,原来也有情窦初开的一天。
明知不太可能,掌灯仍然让人把圣菡宫找了一遍,也问过守宫门的人,都说没见到陆麒。
“他一定是去天绝教了,”凌萱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把天绝教的位置告诉他了!”
其他三人神色凝重,卫长风问:“陆护法已经去了,以他的武功和心思,只怕不会成功。”
凌萱点头,她自己都没有把握,更何况是那小子。
掌灯开口了:“这样吧,我去把他找回来。”
“不行!”凌萱坚决反对:“林衔玉的目标本来就是你,你这不是羊入虎口、自找死路吗?”
“事情未到最后,谁是羊谁是虎还不一定。”掌灯按住激动的人:“凌萱,我和卫护法去一趟,你和曲护法呆在宫里,防止林衔玉还有其他的后备阴谋。”
凌萱不满地瞪她:“我和你一起去,不行吗?”
掌灯轻摇头:“如果我们两个都落入天绝教的手中,结果会怎么样?”
他会死,凌萱会痛不欲生,圣菡宫将被兼并,江湖亦会大乱……
“如果不幸我落入林衔玉的手里,他不一定会立刻杀了我。”
曲瑶劝道:“是啊宫主,以天绝教主的手法,他一定会拿云护法来威胁宫主。”这样的话,掌灯反而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经过思虑,凌萱想通了,临行前对两人千叮万嘱,即使带不回陆麒,也要先护得自身安危。
要找到陆麒,实在是太简单了。掌灯和卫长风到的时候,陆麒正被天绝教人包围在其中,对方分明是在用车轮战,一个个与他对打来消耗他的力气。
对此,陆麒甘之如饴。
两人决定先静观其变,因此躲进了不远处的草丛里。
第一次看到陆麒这傻帽行为,卫长风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不认同地摇了摇头:“这傻小子,这样下去会累死的。”
深秋的天气,本来衣衫略厚,但陆麒的衣服已被汗湿透,脸上的汗顺着流到脖子里,额前的头发也濡湿了大半。
他没有时间去抹一把,专心致志地对着一个个上来的人。而萧净和苏江站在斜坡上方,一边看一边笑的阴险。
卫长风叹口气,道:“我怀疑天绝教把他当做了沙包。”
掌灯扭头问道:“什么意思?”
“天绝教每年都会收养很多孤儿,将其训练成一个合格的杀手。云护法看他们穿的衣服,和天绝教护卫的衣服不太一样,是不是?”
定睛一看,还真是如此。这些人的裤子是深蓝色的,手臂上绑了一条红丝带,十分好确认。
卫长风频频摇头,有些感伤:“天绝教人真是卑鄙到家了,竟然把这些人派出来,通过与陆麒对决,来测试他们的训练效果。”
听此,掌灯心里也有些难受。陆麒虽然嘴巴恶毒、下手也狠,但从本质上来讲,他还是个不到二十岁、心智不够成熟的孩子。
或者他明明知道自己是被天绝教耍着玩儿,也咬牙忍下了,为的只是见到自己喜欢的姑娘。
“卫护法,一会儿我们一起动手,不管陆麒多么不愿意,你都要先带他走,我断后。”
卫长风点头,这确实是最好的安排了,待掌灯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跳了出去,准确地跃进了包围圈内。
卫长风一脚踹飞正在与陆麒对打的年轻人,抓住了陆麒的手臂:“走!”
陆麒一看是他,稍稍回神,双脚却是固执地定在原地:“没有救到阿娜,我不走!”
“回去我们一起想办法。”
“想办法想办法想办法,问题是你们想到了吗!”陆麒大吼一声。
卫长风沉默了,实际上他们无法可想、无计可施。
陆麒打得太累,心里的绝望越来越大,有些自暴自弃却又不肯承认,精神接近崩溃边缘:“如果被抓住的人,是你信仰一辈子的宫主,你会抛下她不管吗!”
当然不会,为了宫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从当上护法那一天开始,卫长风活着的目的只有这么一个,深入骨髓不能更改。
即使是不同的感情,意义是一样的。
但这是特殊时刻,卫长风只能继续劝告他:“这是人家的地盘,对方这么多人,凭我们三个人的能力,能活着回去就已经很不错了!难道你想把命丢在这里,那以后谁来救阿娜!”
他的嗓门比陆麒还高,字字震撼,把陆麒给惊住了。
打斗多时,陆麒已处于强弩之末,被卫长风一拉便走了。
一起现身后,萧净便一声令下,让所有人一起对付他们。为了让卫长风劝解陆麒,掌灯一个人对付大半。而萧净和苏江就如先前,站在斜坡上专门看热闹,没出手。
见陆麒被说动,掌灯心一喜,正打算趁机脱身,却听一声熟悉的轻啸传来:“站住!你们当天绝教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声音还未消逝,莫千鸯出现在掌灯面前,以攻击之势挡住了他的后路。
斜坡上的两人很诧异,萧净大声问:“莫长老,你怎么出来了?”
苏江也道:“教主不是说,只需我和萧长老出面即可吗?”
莫千鸯头也不回,眼神儿毒辣地盯着掌灯,话是对后面那两人说的:“身为天绝教的长老,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呢?更何况我与赵掌灯,本就有私仇!”
说完,她当先拍出一掌,与掌灯缠斗在一起。
脱离包围圈的卫长风一看这情形,不禁迟疑难决起来,云护法一个人在那里,他就这样带着陆麒走吗?
可如果不走,说不定三人都得沦陷。那这一趟,就太不值了。
掌灯洞悉了他的犹豫,一边应付莫千鸯,一边大声说道:“卫护法,你先带陆麒走!”
不讲感情,从理智上来讲,这是最好的选择。卫长风握了一下双拳,拉着陆麒跑掉了。
莫千鸯轻哧一声,颇含嘲笑意味:“赵掌灯,你的人不管你了,原来你们圣菡宫里的人是这样的,在这种时候,都可以义无反顾地抛下同伴。”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无须他人议论。”掌灯道:“既然我来了,倒不如让我见一下阿娜。或许见到了她,我会主动地把人头奉上,称了你们教主的心!”
两人一边打一边对话,其他人围观。
苏江尤其瞅的仔细,只因教主近来似乎怀疑起了莫长老,但又不说到明面上来。身为教主的近侍,理应对此事上心。
莫千鸯飞快地眯了一下眼睛,速度很快,掌灯只专注打斗,并未注意到。
“如今我是真不懂了,阿娜对你那么重要?”
她的眼神很奇怪,掌灯实在看不懂,但点了点头:“她会有今天的遭遇,全都是因为我。难道我不应该救她吗?”
众目睽睽之下,有些话实在不能明目张胆地说。掌灯身法灵活地绕过她背后,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这么关心我,莫不是承认了自己姑姑的身份?”
莫千鸯听得很清楚,因此眼睛一瞪:“放肆,你小子果然活的不耐烦了!”凌厉的一掌打在赵掌灯的胸口上。
这掌势极具威力,掌灯被打得一边后退一边吐血,他灵机一动,趁着这趋势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一跃登上一棵大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