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浩阳几乎是瞬间就想到李君泽。
以及那个总跟在他身旁的宛若春风般娇俏的小娘子。
才子好佳人。
顾兮兮样貌极佳，令人过目难忘，整个清风书院里，应当没有学子不记得她，庄浩阳想。
夜半梦醒，他时而也会有所想法的。
那是基于男子生而为人最原始的渴望冲动，只因顾兮兮足够貌美。
“小燕，我们现在去通县。”庄浩阳打定主意，抬脚往外走。
庄燕屁股还没暖热椅子，听到要走，她一脸苦瓜相。
“哥，我们去通县做什么？”
就是要找人对峙，也该去大牛村呀！
庄浩阳皱眉，觉得庄燕蠢笨愚不可及。
但她到底是他亲妹子，而且他当下无人可用。
“照你说法，柴梦腹痛，她又是孕妇，必是要被送去看大夫的。”
只解释到这儿，庄燕后知后觉恍然大悟。大牛村那种穷乡僻壤，必然是没大夫的，那就得送去县城。
“哥，那咱们快些吧！再晚些，万一柴梦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真出事可就不好了！那毕竟是咱们老庄家的种儿。”
庄燕心眼虽坏，但对自己认可的自家人，还是掏心窝子的好。
她此刻跟着反应过来自己的鲁莽，不该将柴梦一人丢在那穷破的大牛村。越想越急，她不断催促着庄浩阳快些。
庄浩阳沉默着不言，低着头往外走。
他在想，这个孩子若不是死胎，他是否该要？
事实上，庄浩阳早在庄燕刚才讲的时候，他已经有九成把握确定，柴梦的孩子腹死胎中。
想从李承义哪里骗钱的，是柴梦自己。
庄浩阳从未附和过，只是他读书‘笔墨纸砚’开销实在过大，不得不找柴梦‘借’银子。
他是许诺过柴梦，日后娶她过门，这孩子就是他们的嫡长子。
但那只是稳住她的权宜之计。
庄浩阳冷笑，他日后可是要考取功名的，怎会娶一个‘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的水性杨花女子？
况且他前几日，才刚与洛家大小姐好上。
洛家乃是严州城的首富，世代簪缨。
他正想趁着洛大小姐的东风飞黄腾达呢，岂能容柴梦以及她肚子里的私生子坏自己好事？
汤药是他送别柴梦去大牛村前，亲手喂下的。
他找的是严州城内的老大夫，那汤药剂量十足，万无一失。
孩子，是绝对不可能成活的。
不过和洛大小姐那边还没定下来，这趟通县他必走一遭，得先安抚住柴梦，不然要断财路。
晚上，顾兮兮从三婶范兰花哪里得知消息，柴梦孩子从肚子里出来时候，浑身紫青发黑，这是一两个月前就已成死胎。
又听说，柴梦瞧见不成样的孩子时候，直接雪崩。
后面没救回来，香消玉殒了。
说到这儿，范兰花忍不住感慨，“瞧那美娇娘有模有样的，怎得那般想不开，给人去当外室？真不嫌害臊的慌，现在一尸两命，真可惜那胎死腹中的孩子。”
范兰花初为人母，最是母爱泛泛。
“这...白日还好好的人，说没就没，真是世事无常。”王双花同样跟着感慨。
她是认得柴梦的，毕竟柴梦先前跟着牛不二背叛兴顺牙行，公然跳槽去旺来牙行。
但王双花是个不记仇又善良的，这会儿听范兰花说起来，忍不住跟着同情起来。
“大概是没那缘分吧。”顾兮兮淡然道。
她是会医术的，若是今日在曾里正说将柴梦送去通县前她出手，至少能保住大人。
可顾兮兮没有出头。
她与柴梦非亲非故，哪来的义务帮忙？
何况，她是玄水观的观主，又不是圣母院的院长。
有因必有果，柴梦利用自己美貌赚银子，不知害的多少人家妻离子散。
她命中有此死劫。
顾兮兮和柴梦之间的缘分纠葛，还未到她出手帮忙化劫的地步。
至于李承义和刘芸那边，听闻是闹得鸡飞狗跳。
两人到底是没和离成功，只能继续绑在一块过日子。
不过这梁子到底是结下，而且还在大牛村丢进脸面。
反正刘芸是跟着刘家族老回娘家，李承义连夜卷包袱跑路。
这两人怕是以后都再没脸回村。
眼看快到晚饭时间，一边说闹着，王双花和范兰花手上的活计却是没耽搁。
年初一晚饭可不比除夕夜的差劲儿。
再加上除夕夜顾兮兮和李君泽拜堂，一家人就没一块。
所以今晚的丰盛家宴，算是补上除夕的团圆饭。
菜准备齐活，两个冷盘六个热盘，外加饺子和汤，凑个十全十美。
正准备上桌，大门处响起动静。
“承孝、承仁，你们在家不？”
这声音...
李严诚！
他竟是没跟着李承义背井离乡？
不能怪顾兮兮第一个想法是这样，谁叫先前分家时候都讲得清楚，李严诚的养老是归大房那边的。
曾翠芬同样听到这声音，她眼神示意一家人都别动，她自己举着煤油灯，往门口方向走近。
“你来做甚？”曾翠芬语气不善。
李严诚面色几分尴尬，好在夜色浓烈，能掩饰他的不自然。
“那个老宅...我又想了下，到底是老二出钱盖的，分家还是该分给承孝家的。”
感情这是大儿子跑了，来找接盘的呢。
以前李严诚最偏心老大李承义，但今天，他最疼爱和看好的大儿子，令他丢尽颜面。
即便如此，听说李家族老们和族长商量着要将李承义移出族谱的时候，李严诚以死相逼劝阻。
最终李家族长和族老们商量后，叫李严诚这一脉单独出去。
也就是说，李承孝、李承仁弟兄俩跟着受无妄之灾，连带着李君泽都跟着被从李氏宗族薄上划掉，另开新的门户。
他们，没有根了，就像漂浮在水面的浮萍。
这件事，就在刚刚，范兰花把自己跟邻里打探来的，尽数讲给大家听。
李承孝和李承仁兄弟站在堂屋前，脸上皆是失望神色。
倘若李严诚今晚不过来，他们以后兴许还会去老宅那边时而看他。
但李严诚这些事干的，真的太缺德。
为大儿子，寒了另外两个的心。
曾翠芬面色冷寒。
“李严诚，我要跟你和离，立女户，从此承孝、承仁只在我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