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
灰头土脸的陆川满是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太祖的长陵和京城也有几十里的距离,陆川当然不可能拿把扫把把这几十里扫一遍。
他也就是在城门口走走过场,但耐不住有人不当人啊。
昨天贾珝还好好的,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派人监督,陆川一气之下,扫了几里地。
“陆指挥,宁侯又来了。”
陆川闻言,眼角抽搐,双手撑着扶手勉强站起。
“陆指挥今日操劳太过,快快坐下。”
贾珝扶住身形疲软的陆川,满脸关心道。
“为了陛下,不苦!”
陆川双手抱拳,从牙缝中挤出几字。
“这话却是正理,祭祖之事本是我一人操办,陛下却让我带上陆指挥,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陆指挥简在帝心,在陛下心中是个有能为的。”
“看来不久之后,陆指挥必受陛下器重,我也会在陛下面前为陆指挥多美言几句。”
贾珝点点头,含笑说道。
天天被嘉佑帝塞饼吃,久而久之,这画大饼他倒也会上几分。
陆川这倒是松了口气,苦一些倒是不妨事,能进了嘉佑帝眼里,让他重新启用锦衣卫才是大事。
锦衣卫得罪的文武大臣不在少数,他这些年夹着尾巴做人才勉强保全一条性命,能得嘉佑器重再好不过。
“陆指挥疲惫,贾珝也还有些家事,便不多做叨扰。”
“卑职送送宁侯。”
……
“珝哥儿带着这些人作甚?”
贾母听鸳鸯说贾珝带来了几个账房先生,还有上次抓走凤姐儿的那人,心中直突突的跳,有些不好的预感。
“珝昨儿和张指挥小酌几杯,期间说道账务,张指挥自告奋勇要亲自给贾珝查账,以珝愚见,查查也好,免得有欺上瞒下的狗东西。”
“若是没有自然最好,要是真有,贾珝也好快刀斩乱麻。”
贾珝将几个先生安排在花亭,对着贾母含笑说道。
“账本何在?还是请凤嫂子拿出来让先生们清点一二。”
凤姐丹凤眼眨了眨,乖乖的让几个粗使丫头把账本送了出去。
贾珝连贾母的面子都不给,她何必自讨没趣,更何况贾琏现在明显是傍着贾珝。
张牧看了账本,亲自拿起算盘,噼里啪啦作响。
在没遇到贾珝之前,这就是张牧的谋生之道,自是在顺手不过。
“咱们家的账都是我清算过的,虽有些小差错,但想来所差不大。”
“凤嫂子此言差矣,贾珝不通账务,但有些事却是见的多了,还是查一查好。”
贾珝明面朗声说道,暗地里撇撇嘴,你都不识字,你怎么算账,怕不是随意抓林黛玉的壮丁给你算账。
他们就是把银子截留大半去,你恐怕也是不知。
说道这里就必须感慨一下王家让人震撼的家教,王夫人只知溺爱,王熙凤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其他人的丑事更是不绝如缕。
如此看来,这王家比东西二府还要荒唐。
“我琏二哥去了何处?倒是有日子不见了。”
贾珝此行目的明确先把荣国府上下整顿一番,在安插自己的人手,但他没闲心把手上的探子大规模扔进荣国府。
在要紧处安插几个,其余交给贾琏夫妇也无不可。
“他有生意去了金陵,你若找他有事,等他回来我给他知会一声。”
贾珝微微颔首,想了想对着凤姐儿缓缓说道:
“男人好色一些倒不算什么大事,古时候有位告子曾说:食色性也,可见那些圣人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之人。”
“但琏二哥所为确实荒唐了些,他若有负于你,行宠妾灭妻之事,我饶不了他。”
凤姐儿听贾珝前半段还心生不快,但听了贾珝后半段倒是有些感激的看了贾珝一眼。
贾琏其实还是有些能为的,但好色这一点,确实太过。
……
贾珝觉得无趣,走到花厅看着张牧等人算账。
张牧点检了几本账本,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珝说道:
“牧家中也是时代行商,手下人贪一些在所难免,但二爷家中却是养了一堆硕鼠。”
“张牧随意拿了两本,恐怕已有亏空二三万两银子,若是算完,几百万恐怕还是有的。”
贾珝点点头,挪步回了后院。
贾母看着一去一返就换了个脸色的贾珝,有些好奇,出声问道:
“珝哥儿脸色为何如此难看,可是出了事?”
贾珝冷笑几声,随意拱了拱手,有些气恼的对贾母说道:
“您老倒是好兴致,旁人不过养些花鸟鱼虫,老太太却在府上养了一群硕鼠。”
“粗略算上两本,便已有二三万银子亏空,总共亏空之资,百万还是少的。”
“什么!”
凤姐蹭一下站起,粉面上露出几分震惊之色,她为了补贴家用无所不用其极,就连印子钱也都放了。
荣国府也是日落西山,就算改改园子也是大出血,现在告诉我那些下人少说也能拿出百万两银子来。
林如海世代彻侯只进不出,家业也就二三百万银子,这些下人不过几十年,便能追上林家数代的积累。
“家丑不可外扬,老太太还是赶紧把人都叫过来,现在就把人处理了。”
贾珝长叹一声,百万银子恐怕是个起步,二三百万正常,三四百万合理。
哪怕早就知道荣国府下人不干净,但此时还是感到震惊。
漕帮一个月孝敬他五万两银子,一年六十万,需要十年才能赶上他们。
高赞巨贪,贪污十数年,也不过堪堪压过他们一头,这样的人能怎么改变,不杀了等着过年?
贾珝现在就感觉到张山他爹的好处了,在他家待了几十年,老实本分,一家三代跻身他家,把他家管的井井有条。
张山也是他的亲军统制,护着他在战场上左右拼杀,对钱财无意,家中就连下人也没几个。
“平儿,你去把府上那几个管事的都叫过来,就说我有些事安排!”
凤姐儿对着平儿冷笑道,她以为这几家最多也就贪污数千上万两银子,没想到事足足翻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