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孝本看贾珝粗俗,暗道宁国府的下人必是不知礼的。
且多是年轻下人,仅有的几个老人也是一身凶煞之气,岂不是丢了宁国府的颜面。
谁料宁国府的下人虽年轻,但办事却颇为干练,如此林之孝倒也放下心来,贾珝不愧是军伍出身的,手下也是比贾府的下人干练些。
“宁侯,牛继宗有礼!”
“世叔见外了,今儿只论长幼,无有尊卑,世叔如此倒是折煞小侄了。”
贾珝连忙扯住牛继宗,开口说道。
所来第一波客人,自然是贾家的老亲,四王八公一脉上下军官,这些人和贾家最为亲近,贾家大办林黛玉的生儿,他们自然要捧场。
林黛玉当然没有这般面子,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林如海和贾珝这对翁婿在地上跺两脚,大齐都得抖三抖。
“哈哈,俺老牛听说宁侯府上有好酒,一般不拿出来,今儿我倒是要好好尝尝。”
牛继宗憨厚的大笑两声,顺着贾珝的力道起身,扯着贾珝说道。
“那是自然,贾珝今日和世叔不醉不归!”
“宁侯倒是小气,既有好酒,怎能不算上我们几个,就跟着这头憨牛吃独食!”
除牛继宗之外,其余几人也是接踵而至,对着贾珝打趣道。
“贾珝自然会算上几位世叔,诸位世叔里边请,贾珝自有好酒!”
贾珝闻言倒也不恼,哈哈两声,把这几人引了进去。
不多时,宁国府上下席案便坐满了人,尊贵者如四王八公,平平者如城门一校,贾珝都是一视同仁,无有厚此薄彼。
宁国府前门庭若市,看的人连连称道,就是忠顺亲王过寿,也没几人上门,这宁侯的面子比忠顺还大几分哩。
贾珝为开国武勋之首,开国一脉的武勋自然要给个面子,他又倡议南北分卷,如此拉近关系的机会,北人自然也会到场。
至于其余人,除了林如海的同期进士,多年好友,倒是没有几个,例如其他几个阁老,一个没来。
……
宁国府,后宅
“那小猴儿对林姑娘倒是喜欢的紧,如此盛会,我倒是有日子不见了。”
李老太太坐了首席拉着林黛玉的手,对她调笑道。
宁侯开宴,除了朝中官吏,后宅女眷自然也是上门拜会,其中一品便不在少数,如四王八公的诰命夫人,据是一品,大齐仅有的四位异姓王太妃,更是齐聚一堂。
王夫人这个五品的宜人与这些一二品的诰命夫人相比,自然是不够格的。
其中又是贾珝特意请来的李老太太最为尊贵,无他,内阁首辅之妻,皇后之生母。
“我早就听闻宁侯是个重情义的,如今看来倒是不假,竟有当年宁国公几分风采。”
北静王太妃轻轻颔首,对在场诸人说道。
自水溶之父死了,北静王太妃倒也是不理世俗,也就是听说贾珝请出了周霜,这才来坐坐。
“那小猴儿是个边卒出身,本就比咱们自家养的子弟强些,我那四个孙儿整日和他撕闹,。”
贾母还未曾回应,李老太太倒是先接过了话茬,不知道的还以为贾珝是她家的子弟呢。
在场诸位诰命也是暗暗心惊,虽有传言说宁侯和李家关系甚好,但没想到好到如此程度,这老夫人都把贾珝当成孙儿看了。
“我知今日是你的生儿,倒也没准备什么,就送你一套头面便是。”
闻言,林黛玉倒还没有多想,在场诰命心里可就难受了。
周霜既然送了东西,那肯定不是便宜货色,她们肯定也不能随意送个金瓜子出去,周霜送一套上等的头面,她们再怎么说也不能太差。
人活一世,最后也就争个脸面,她们如此年纪,所求也只有脸面了。
“奶奶,你这么拉着林妹妹岂不是让她不自在,还不如放了她让我们耍子去。”
李嘉看着坐在一群诰命之中的林黛玉,有意替她解围,对李老太太说道。
“你们这些小辈玩的倒是好,现在却嫌我们年迈,也罢,去罢。”
李嘉闻言向在场诰命告了个失礼,拉着林黛玉便向后院走去。
“倒是多谢你为我解围。”
“这算什么,把你收的礼送我几件便是。”
“你想要自己挑便是。”
林黛玉微微一笑,对着李嘉说道。
“林姐姐倒是大气,怎么不送我几件?”
史湘云闻言,对着林黛玉打趣道。
她们几个也是早早送了林黛玉生儿礼,虽不似那些人送的贵重,但多少是分心意。
……
“诸君,满饮此杯!”
贾珝簇拥在一群武将堆里,拿着黑陶瓷碗,扯着嗓子豪迈的喊道。
说罢,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宁侯海量!”
一群武将看着贾珝豪迈的姿态,嗷嗷乱叫。
武将本就不拘小节,贾珝如此更是对他们的胃口,当下也不拘谨,拿着酒碗就勾肩搭背的喝了起来。
“曾俊恭喜林阁老喜得佳婿,依曾俊所见,宁侯颇有昔日寇准之风。”
大理寺卿曾俊看着贾珝,摸了摸颌下长髯,对林如海说道。
“曾兄谬赞了,此子粗鄙,何有寇相之风。”
林如海心中连连冷笑,寇准之风,你说的恐怕是“南方下国,不宜多冠士”的寇准。
“寇相当年力挽狂澜救大宋于危难之中,宁侯也是如此,南上北下,灭盐商,破危局,如此风范,比之寇相也是不遑多让。”
“林阁老还是太过自谦,此等佳婿,我辈求而不得。”
孙德然闻言,摇了摇头,对着林如海说道。
林如海无奈的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你会死吗,一点眼力也没有,难怪十几年没有升迁。
“哼,粗坯。”
院中一锦衣少年,年岁不大,看着簇拥在武将堆里的贾珝,不屑的说道,清清楚楚的传进了贾珝的耳朵里。
贾珝闻言倒是愣了一愣,指着那少年说道:
“此谁家小孩,竟不知礼数?”
贾珝听见了,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个个面色铁青,贾珝是粗坯,那他们是什么,这人倒是一得罪就是得罪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