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和潮湿像是要爬满全身。
我坐在一旁用杂乱的稻草铺就的睡席上,看着灰暗阴冷的监牢,脑中一片空白。
已是近晌午的光景,外头该是艳阳高挂。
监牢之内没昼夜,廊道两旁偶然有燃得正旺的火把冒出点点火星,“噼啪”作响,晃动的光影打在灰沉的墙面上,忽明忽暗,泛出近乎深冷的鬼气来。
轻薄的罗衫贴着冰凉的墙面,丝丝凉意穿透进身体,一哆嗦,冷意便爬满了全身。
楼锦瑞和楼笑尘被一同带进了我对面的牢房,因着性别的关系,我独自一间。
待那官差们陆续走后,楼笑尘也不知凑到楼锦瑞耳旁说了句什么,楼锦瑞绷得死紧的脸才缓缓又淡漠了下来。
本也就奇怪他们的反应,至少那么顺从是我所没有想到的。
紫光在眼角闪过,一抬头,楼笑尘一双透着流光的眼微微闪烁。
“倒是又让六嫂委屈了。”
我愕然盯着他,脑中仍是一片空白:“我不觉得。”
楼笑尘站在他们牢狱的栏栓后,面上如同是进了绝美的逍遥之地一般春风得意,忍不住我便又多问了句:“你笑的那般开心做什么?”
“想来想去还是这里最安全。”回头瞧了侧身站着的楼锦瑞一眼后,眯着眼补道:“你瞧,这样六哥也能放心方便些。”
突然觉得用三八来形容楼笑尘真是最恰当的一个词。
“那你便是想永远呆在这里咯?”
楼笑尘收起描金的扇,温情的笑在昏暗的监牢内荡漾开来:“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不站出来,眼下在这监牢之内的也不知会是谁。”
楼锦瑞侧身面向我们,暗黄的烛火映着他半面脸颊,从俊挺的五官到修长的脖颈,仿佛有着半透不明的纯美:“眼下要出去怕是会闹得更大了。”
难得听楼锦瑞分析情势,有些兴奋的同时也为他说的话而感到困苦,除了亮明身份这一招,要顺利且安然的出去恐怕是有些麻烦的,至少会多花些时间。
三人大抵都想到了一起,一时间也都没有出声,静默在牢狱之内悠悠打转,像是在头顶之上不住环绕,压得胸间如同被千万斤重的石头覆住了一半,堵得甚荒。
有官差不上心的来回巡查,杂乱的步调和绵软的身形,叫人看了便生出莫名的厌恶来。
偶尔一两句骂人的脏话至耳旁飘来,竟是在阴气森森的廊道里回荡了许久许久。
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也不知是几时,捏着发酸的脖颈往对面看去,不知所味。
楼锦瑞坐在睡席之上,一脚拱起,一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淡蓝的袍像是能流出让四周静谧而清雅的气息来,忍不住就多瞧了几眼,几缕墨黑的发垂到胸前,盖住了几乎是冠玉一样的面颊。
楼笑尘坐在他身旁,倾身靠在墙面上,垂头闭着眼,大抵是睡了过去。
一个人怔怔有些出神,脑中一片稀疏。
有官差沿牢叫喊,饭便送了过来。
布满缺口的碗里只盛着两个发黄的馒头,也不管你吃不吃,粗鲁的放下后便又到别的牢房一阵叫骂。
没有半分胃口。
楼锦瑞和楼笑尘纷纷抬起头,看到房门旁的东西后一同默契的皱了眉,然后便又自顾着出神和睡觉。
早知不会有什么好的待遇,偏偏这事儿看着更像是我们自找的。怨不得人,便也随不得身。
又是过了许久,安静的监牢外传来熙攘的吵杂声,一阵过后,杂乱的脚步声便一步步贴近。
带着略微的疑惑看着四个官差立定在我牢房前,守牢的狱卒弓着腰站在前头开门,一打开,四个官差便鱼贯而入,定足瞧见我后都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呆呆愣住,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连同那开门的狱卒也顿在门口忘了把锁套回来。
我只疑惑,他们像是特意而来。
听到动响,楼锦瑞他们起身来瞧,最后还是楼笑尘先开了口。
“你们要找得该是我才对啊。”
突然道出的话说声终于把一行官差唤了回来,可看着我的眼中仍是带着不敢相信的诧异,甚至是隐隐的垂涎。
“大人说他找到新线索,和这位姑娘有关,便让我们来带人去问话。”
“张大人好速度,这么会儿时间又找到了新线索。”听得出楼笑尘的口气中是杂着浓浓的嘲讽意味的。
那官差像是没听见一般,面上喜怒不露半分,看着我道:“姑娘请吧。”
在楼笑尘面前摆谱的人该是不多的。
我朝对面望去,楼锦瑞的眼冷得能结出冰来,连同墨黑的眼,如同水凝结而成的冰。
我起身,刚迈步,楼笑尘的话又响了起来:“六嫂,记住六哥之前与你说的话。”
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楼笑尘,他平日里那股子的温谦笑意面上已寻不到半分,唯有酱紫的袍套在他坚毅的身躯之上,玉树临风,温和坚定。
我迷惑,轻声道:“他与我说过什么?”
大抵是离得有些远了,一直到路过他们牢房也没等到他的回答。
审案该是在大堂之上的才对。
这原是我所想。
一直跟着官差们绕过蜿蜒的长廊,黑色布满灯笼照不到的廊外,枝叶晃动声显出四周该是有着茂密的花木,隐隐香气围绕,不甚谢逸。
满怀疑义在知道自己被带进了县衙的后院后更是平添出了几分迷茫。
坐在里面的人面上是殷殷的笑,是副势利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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