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去看柳素梅,却见眼角寒光一闪,声音突兀地从屋间响起,不容置疑的口吻。
“青崖!”
接着便是利剑落地之声。
循声望去,心中讶异而复杂。
楼锦瑞!
他眼底戴着几份焦虑,却在看向我的时候递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藏青的袍子衬着俊朗而绝美的面目,不容侵犯。
他走至我身旁,向青崖道:“带她走吧。”
青崖脸上的愤怒在见到楼锦瑞之后褪去不少,带着三分不甘,问道:“王爷,您为何要瞒我?”
楼锦瑞点头,然后道:“她中毒了。”
“中毒?”青崖蓦地又激动起来,眼神不断在柳素梅身上流转,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楼锦瑞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将我隔在他身后,与青崖补道:“是遥隐。”
青崖却在惊愕过后沉默下来,微微低下头,长发披了肩头,以手握紧拳,青筋凸显,延至脖颈。
“砰”的一声,青崖将所有的愤怒和痛苦都砸在了桌子上,红漆的圆木桌瞬间断裂开来,散成两截。
柳素梅被吓得一震,越发将我拽地紧了。
我亦不知该如何,只握紧她的手,给她一个不要怕的眼神。
“为什么会这样?”青崖低落的声音在屋间低低回荡。
楼锦瑞与他解释:“发现他时已是如此了。”
青崖抬起头,叹息一般越过我去看柳素梅:“怎会这样……”
“带她走吧,好生照顾。”楼锦瑞与青崖轻声嘱咐,又转过身来看了看柳素梅。
我看着楼锦瑞,满是疑虑。
我虽不知青崖与柳素梅的关系,可看柳素梅今日这般抗拒青崖,想必是早已忘记了他,让她跟他走,谈何容易,而且,私心里我很不放心。
青崖眸子一闪,又问道:“王爷,梅儿只是中了遥隐吗,怎么会失忆了,难道……难道……”
他突然转向楼锦瑞,“王爷……”满脸错愕。
“你猜得无错。”
青崖瞬时一阵惊愕,眼底不知是悔恨还是疼惜,良久不再说话。
楼锦瑞又补道:“她若不肯跟你走,你以后便可来府上看她。”
疑惑看了他一眼,想起初带柳素梅回府的那会儿,在街上碰上青崖,他是不容商量地让青崖少来他府上,可是眼下他又要让我多来,是为何意?
“多谢王爷。”青崖慢慢冷静下来,望向柳素梅。
柳素梅已是渐渐平静了,握着我的手劲道也不是那般大。
我看着青崖一脸的深情,心中微微担忧。
“牵儿想问什么?”
彼时我与楼锦瑞坐下后院的樟树下,石砌的凳子太过凉,他便让人搬了躺椅来。
日头温暖,时光静好。
我拉了他坐下,道:“你只管答便是了。”
他一挑眉,然后点头,便是同意。
我轻轻叹声,看了他问道:“你不让青崖来你府上,是因为素梅?”
“不是。”
“不是?”我疑惑。
他搂住我,道:“不全是。”
我有些不明白,又问道:“那是为什么?”
楼锦瑞忽地一笑,看了我满脸期待又疑惑,无奈摇了摇头将我揽得更紧些:“你说呢?”
其实已是初春时分了,想起刚来时也是这样的季节,寒冷而寂静。
抬头看了散了满身的阳光,美好而静谧的温度。
“楼锦瑞,今天天气真好。”
突地有些不习惯楼锦瑞不在身边,尤其是看着青崖细心照顾柳素梅的时候。
不知为何,这几日楼锦瑞是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而且是我睡意最浓的时候,照平日里我不住打哈欠也应是过二更了,推算他日日回来时也该是过午夜了。
坐在桌旁,面对青崖,对他那日要举剑刺我仍是心有余悸,纵使他已经跟我再三赔过不是,我也还是有着些顾虑,要知道,女人不仅容易猜忌,而且也会记仇。
好在柳素梅好像更亲我,见我时总是笑,有时还会使使性子不让我走。
青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日子来,多谢六王妃把梅儿照看的这般好。”
他的话让我徒然生出一股子惭愧之意,无论如何,那是杨逝颜的母亲和父亲,我再怎么给自己找托辞也总觉听着心中不是滋味的。
所以当我听到柳素梅愿意跟青崖走的时候,心中的喜悦是远多过惊讶的。
临走时,楼锦瑞不在,我是做足了送客之道,抱着柳素梅久久不肯放,对着她说了许多话,也不管她懂是没懂,总归是相处了那么久了,舍不得也是正常。
柳素梅像是明白,又像是糊涂,向着我笑,如同要我放心一般。
我这才明白,那么久以来,我不单单是将她责任上的照顾,是早已将她做朋友来待了。
青崖开口安抚:“梅尔要是能好,一半的功劳便是六王妃的。”
“我哪稀罕什么功劳,只望她能早些好,然后能记得我便好了。”
“梅儿要是真忘了,我一定会告诉她,让她知道的。”
我拂了拂柳素梅的脸,能多瞧一眼便是一眼了。
青崖与我道别,然后带着她一同离去。
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惆怅若失。
再冷艳孤傲的男子,面对自己的所爱也总归会卸下所有的伪装。
冬雪全融,西边的天空在傍晚扬起片片红。
算算时间,楼锦瑞是难得已回了府。
我正坐在屋里头看苏轼的词,楼锦瑞敲了门进来,素白长衫,身形俊逸。
“今日倒是早。”我阖上书,倒了桌上的茶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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