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三个小时后，如果黑七没有回来，他们会被他的手下毙掉。
三个小时后，如果黑七回来又没有拿到那批货，他们会被他直接毙掉。
三个小时后，如果黑七带着那批货回来，他们还有机会逃出升天，但是这百分之五十的的机会却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因为那批货根本不存在。
“陈良梦，你希望是哪种可能。”
“当然是第一种。”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擒贼要先擒王吗？”陈良梦冷笑，“黑七一垮，他的手下就是一盘散沙，你忘了我最擅长什么吗？”
“你最擅长……”黄亮早早就想到了答案，咀嚼了一会才吐出来，“骗人。”
“那是催眠。”
“得了，别把自己说得像个白衣天使。”
医生催眠师为了治病，他催眠是为了损人利己。
“那么你呢？”
“第二种可能。”
陈良梦冷哼：“你这是找死。”
“对，因为我就是再拼命。”
“你以为这样做就很带种，”陈良梦冷哼，“你错了，这样只会显得你更加愚蠢。”
“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
黄亮不以为意地笑笑。
“到现在你还笑得出来。”
“有什么好紧张的。”
“难道你真的不怕死，”陈良梦皱眉，“不对，你有事瞒我！”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陈良梦还没来得及追问，便听到外面传来巨大的动静。
黑七冲了进来，眼中盛满怒火。
“果然有警察。”
不是早就跟他说过了吗？就算得到了证实，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陈良梦觉得不对劲，不由自主地看向黄亮。
黄亮往这边瞟来一眼，便对着黑七说话。
“七先生，一票警察也不至于让您如此大动肝火，有小陈通风报信，我想您的手下应当没有什么损失。”
“哼……”黑七冷哼一声，忽然哈哈大笑，“虽然没能接到货，但是看到赵肝被打得落花流水，我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赵肝什么人？”
黄亮故作惊讶地问。
“别提了，”黑七摆摆手，“以前是我的小弟，翅膀硬了之后居然跑出去自立门户，跟我对着干，忘恩负义的家伙。”
黄亮不自觉地勾了勾唇，仍旧装出惊讶无比的样子。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不就是冲着那批货来的。”
“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
“哼，这小子心眼多，不定从哪儿听来了风声，不过……”黑七深吸一口气，“这样恰恰说明，你并没有骗我。”
他满意地拍了拍黄亮的肩膀。
黄亮仍装出忐忑不安的样子。
“那……那我的货呢？”
“你放心吧，船已经开走了，那货还在海上漂着。”
“哦，那就好，下次再找机会靠岸。”
“来来来……”黑七热情地请他来到客厅，叫手下买来一桌子菜。
“您这是做什么？”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没什么，只要那批货能安全送到，我也算了了心愿。”
“既然这样，你赶快跟你的人联络联络，确定下一次交货地点，也不能老在海上漂着。”
“您说的对，可是现在……”
黑七一拍脑袋：“对对对，怎么也得等天亮，你吃好喝好，养足精神，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黄亮喝了几杯酒，就装出醉醺醺的样子，由陈良梦扶着回房间休息了。
“你到底在他什么主意。”
门一关上，陈良梦立即撒开手。
黄亮也立即醉意全无，带着几分惬意地躺到床上。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你陈良梦不是最擅长看穿人心吗？”
“你想利用赵肝和黑七之间的矛盾……”陈良梦沉吟片刻，很快就否定了自己。
赵肝和黑七虽然是一路，但实力无法跟黑七相提并论，更不可能撼动他。
“黄……”
陈良梦还想追问，黄亮已经开始打呼了。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睡得着。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呐。
第二天中午，黄亮向看守的人要来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之后，脸色大变。
“七先生，我要见七先生。”
大约过了十分钟，黑七便火急火燎地赶来。
“卖主反悔了。”
“为什么会这样？”
“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
“谁？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掉，对方只说，那个人很有诚意，出手也很阔绰。”
“我知道是谁了，”黑七冷笑，“你再给卖主打电话，说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
“没用。”
“为什么？”
“人家怀疑我们是警察设的诱饵，不愿意再跟我做生意。”
“你说的是真的？”
“要不你自己打电话问清楚。”
黑七夺过手机，听了许久，便把电话给砸了。
“靠，没人接。”
陈良梦的瞳孔不由一缩，他懂了。
在黑七砸电话的那一刻，他就进入了黄亮布置的催眠场，他会一直被牵着走，当然前提是中间没有受到太大的阻力。
“幸好七先生的人也没有损失，不然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是谁抢我的东西，我只是奇怪……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我也奇怪，警察是怎么知道的，赵肝又是怎么知道的？”
“行了，在这里窝了几天，你也辛苦了，我会派人送你回去。”
“您还是把我交给陈升吧。”
黑七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知道陈升要我干什么吗？”
“杀了我。”
“那你还……”
“陈升手眼通天，我怕他迁怒你，我既然把你当朋友，就不能连累你。”
“朋友……”
黑七望着他，深沉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陈升也就在外面横，在我面前算个屁，我要是把你交出去，他真以为我怕了他，这要是传出去，我黑虎帮还怎么在道上立足。”
得到黑七的保护，黄亮安全地回到了住所。
“你不是在打击他，你是在拉拢他。”
宽敞的客厅里，陈良梦一边折纸一边问。
黄亮啃了一口苹果，笑着说：“你只猜对一半。”
陈良梦愣了愣，又把折纸重新拆开。
“按照你的脾气，绝对不会对仇人屈服，所谓的拉拢也是只圈套，你……还有后招。”
黄亮没有回答，自顾自啃着苹果。
后来赵小青端着宵夜出来这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陈良梦心情不爽，把折纸撕成碎片，扭头进了自己房间。
“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没有。”
“那是……”
“他只是伤自尊了。”
“什么自尊？”
“当师傅的自尊。”
没想到陈良梦也有今天。
隔天上午，黄亮悠悠闲闲地来到公司上班。
“我不在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公司运转正常，”老宋顿了顿，笑着补充道，“多亏了有孙秘书的指挥。”
黄亮脸上的笑容僵住。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里是他一手遮天吧。”
“孙秘书很积极，只是有点……积极过头。”
“叫他来见我。”
“好的。”
老宋出去之后，孙浩很快就进来了。
“这几份文件是你签的？”
“是的。”
“你有这个权利吗？”
黄亮客气地问着，忽然挥手，将文件砸到他脸上。
孙浩闭了闭眼也不惊讶。
“我真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
“哼……你还真够坦白啊……”
“我做人做事向来如此。”
“这是你对总经理应该有的态度吗？”
“那我想问你一句，你能在这位子上坐几天？”
“你说什么？”
“我现在才知道，管氏五区并不是管氏的全资公司，胡峰的确能在总公司那边说上话，可是那又怎么样，只要十楼以上有另外两个股东对你表示不满，你随时都会被革职。”
黄亮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些？”
“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许仁！陈良梦的师弟！
这些事连陈良梦都不清楚，他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难道许仁认识管氏的高层。
“我要说的话说完了。”
孙浩说完掉头就走。
“一点礼貌都没有，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开了。”
“你还是问问欧董同不同意吧。”
欧董？
黄亮还在愣神，孙浩已经离开了。
他把老宋叫进来，仔细问了一遍才知道孙浩已经获准搭乘十五楼的电梯。
“这小子的动作也太快了，我才离开几天……”
“宋某多嘴插一句，孙秘书的确比您更会来事儿。”
“你指的是……”
“欧董这个人没什么嗜好，就是女人戒不了。”
“老宋，你说得不对。”
“嗯？”
“以欧董的身份和地位，给他送女人的人还会少吗？我想没有哪个能得到他的青睐。”
“总经理的意思是……”
“女人只是用来过渡的，欧董真正看上是孙浩背后的靠山。”
“孙秘书的靠山是……”
黄亮打断了他：“不用说出来了，反正都快倒台了。”
“可是看孙秘书的样子仿佛胸有成竹。”
“做白日梦而已。”
老宋想了想，从桌子上拿起一份简报。
“总经理，我觉得您应该看看这样。”
黄亮低头，看向老宋手指的地方，激动地把文件夹夺过来。
这么快……
陈升终于以贪污受贿被正式起诉。
可是高兴不了多长时间，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怎么了？”
“新闻都登出来了，孙浩不可能不知道。”
“是啊。”
“那他刚才怎么敢这么嚣张？”
“您看上面，”老宋指指上面的简报，“上面说，两天后会有重要证人出席，陈升的案子怎么判，关键在这个证人身上。”
是啊，为了保护证人的安全，警方一定会封锁消息，但是不排除孙浩已经找到了这个关键人物。
“总经理，总经理……”
黄亮好容易回过神。
“哦……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老宋笑着离开了。
黄亮给黑七去了个电话请他吃饭。
黑七只说考虑一下，但是片刻之后，他就收到了同意的回复。
黄亮就将这份简报一块儿带上了。
到了那里才知道，孙浩也在场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