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力
谢忌方买下了欧胖子手里的股份，成为了管氏五区第二大股东。
这次多亏了他，黄亮才能全身而退。
可是比起感谢，他心里更多的是忧虑。
“总经理，您怎么看起来还是不太开心。”
老宋握着方向盘问道。
“谢忌方这个人很精明。”黄亮皱眉，“绝不可能白费力气。”
“您的意思是他会向您要求更多？”
“应该是这样，不然不符合常理。”
“他有对您说过什么吗？”
“那倒没有，只不过……”黄亮闭上眼睛，想起谢忌方的眼神，就像掉进黏乎乎的沼泽。
“总经理，到了。”
黄亮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一看，车子已经停在了别墅门口。
黄亮把住车门犹豫起来。
“总经理，有什么问题吗？”
“去别的地方吧。”
“别的……地方？”
老宋露出难以理解的神色。
“酒店旅馆什么的都可以，我又不是住不起。”
老宋更加奇怪，有别墅不住跑去住酒店这是什么道理？然而职业素养不容许他多问，他照做了。
车子刚一启动，又一下子停下。
黄亮猛地向前冲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黄亮揉着脑袋看出去，路灯把陈良梦愤怒的眼睛照得火亮。
陈良梦走在前面，将黄亮领进别墅，搞得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好了，你该给我解释了。”
他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审犯人似的看着他。
“什么解释？”
“陈升的事，你赢得侥幸，尝到一点甜头，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是不是？”
陈良梦都知道了。
黄亮感到困惑，却一点也不意外。
“你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你说。”
“你在我身上装了眼睛吗？为什么我在公司做的事你都知道？”
“那是因为……”
“别想推给赵小青，这段时间，她并不在公司。”
“管氏五区这么大公司，发生任何风吹草动，都被各行的人死死盯住，更何况是全体员工暴动这么大的事。”
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没有那么夸张，已经解决了。”黄亮摆摆手。
“解决个屁。”陈良梦不客气地骂道，“你把难题丢给孙浩，却也把调动资金的权利给了他，这么做是饮鸩止渴。”
“饮鸩止渴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黄亮冷笑一声，转身走向房间。
一双手按住了门。
“把话说清楚。”
“陈良梦，你还真是多管闲事。”
“我以师傅的名义命令你，说！”
黄亮叹了口气，把谢忌方的事告诉了他，不是因为他是师傅，不是因为怕他，更不是因为他是陈良梦，而是因为自己困了，耳朵想要清静了。
“那是只老狐狸，你别沾上他……”
陈良梦严肃地警告。
没完美了……
“陈良梦，你以为我遇到的人包括你在内，都是什么善类吗？”黄亮冷笑，“我连你都不怕，我还会怕他。”
“你想怎么样？”
“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如果我不同意呢？”
“陈良梦，我只负责打垮孙浩，帮你赢你师弟，至于其他的，是我自己的事，就算你是我师傅，也不能干涉。”
“你……”
黄亮用力一推，将陈良梦关在了外面，也把自己留在了一个人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他早早地离开别墅去公司。
很多事，他没有开口，谢忌方就已经出面了。
他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听到扑通一声，孙浩跪在他的脚边，大声叫着：“我错了，请总经理原谅我。”此时，身后的门还是开着的，办公室里的其他员工看得一清二楚。
黄亮愣了愣，反手关上门，好奇又有趣地问孙浩是怎么一回事。
孙浩若无其事地跪着，轻轻松松地说着是谢董的命令。
比起谢忌方的示好，黄亮对孙浩的态度更加好奇。
“也不知道是谁说不会再向任何人下跪？ 还说要让我跪在他面前磕头求饶？怎么现在都反过来了？”
“您误会了，我不是在求饶。”
孙浩忽然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那你这是在捡钱吗？”
黄亮讥讽地冷笑。
“不，”孙浩缓缓站起来，“我是来替曹爽向您道歉，请您网开一面。”
“曹爽？”
“是的，经过谢董的调查，曹爽已经承认，放在档案室里的项目书是被他偷换的，上面的签字也是他仿冒的。”
“你……你……”黄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孙浩的无耻已经让人无法启齿。
“怎么了，总经理您是不是有话要说。”
他依旧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个人的脸皮居然可以厚到这种程度。
黄亮吐出一个字：“滚！”
“请问您的意思是让我滚出办公室还是滚出公司？”
这是人能问出的问题吗？他简直没有一点尊严。
“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如果您不高兴，我可以立刻滚出这间办公室不会再污染您的空气，但是如果您让我滚出公司，请原谅我做不到。”
“为什么？”
“说句不客气的话，公司不是您开的，不是你想踢谁就能踢走谁。”
“你觉得凭你的表现，还有资格留在十楼吗？”
“所以我自请降级，从基层做起。”
“那你就去扫地吧，滚！”
黄亮愤怒将烟灰缸砸向他。
他躲也不躲，下一刻，脑门上就头破血流，可是他居然笑了起来。
孙浩弯腰捡起烟灰缸，先把它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把整整齐齐地放回桌子上。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扫地去了。”
“哼！”黄亮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转过身去。
对面是宽敞的落地窗，他却没有丝毫的心情欣赏脚下的世界。
既没有登顶的喜悦也没有复仇的快感。
真是失败！
许仁的教学方法和陈良梦的太不一样。
孙浩明显是在忍辱负重，可是黄亮心里没底……
“咔……”
黄亮烦躁地转过身：“你怎么又回……”
当他看清来人时，吃了一惊，不由从座位上站起来。
“谢董，你怎么来了？”
“找你有事。”
谢忌方笑嘻嘻地坐到他对面，一点都没有董事的架子。
“有事？”
真是好笑，按照常理，他们找他，不应该摇摇狗铃吗？
“不知道谢董有什么要紧的事？”
“我叫孙浩向你道歉，你满意他的表现吗？”
“如果我不满意呢。”
“那我就让他继续做，做到你满意为止。”
“谢董，我很感谢您对我的帮助，要是有话您不妨直说。”
“我想问问，你喜欢此刻的感觉吗？生杀予夺随心所欲。”
他的唇角勾起阴谋的弧线，令人汗毛直竖。
“谁不喜欢。”
黄亮随口一答，其实浑身不舒服。
“我可以给你这样的权利。”谢忌方的眼睛放光，“只要你把挡路的石头搬开，这个公司将真正地落入你的鼓掌。”
听上去十分诱人……
“您说的路障是……”
“季董和陈董都是窝囊废，他们攥着股权，只会阻碍公司的发展。”
刚吃下欧胖子，还没消化完，竟然就盯上其他两个股东。
谢忌方的胃口也太大了……
“这……”黄亮笑了笑，“您实在抬举我了，我哪有这本事。”
“只要我们能合作，总会有办法的。”
谢忌方说着，将一个神秘的信封推到他面前。
黄亮犹豫了一会儿，把它推了回去。
在利益面前，任何承诺都是不可信的，对黄亮而言，一人独大绝不会比三足鼎更有利，所以他不象趟这趟混水。
“你比我想象中要理智的多，”谢忌方脸上的笑容没了，但依旧很客气，“你先考虑考虑，我等你回复。”
他把信封藏进西装口袋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老狐狸！
黄亮正在想那封神秘的信封，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思路。
“喂……是你……有什么事吗？这样啊，好……那午饭的时候见。”
黄亮放下手机，不由看上墙上的挂钟。
还有半个小时，他就要和小咪共进午餐了，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必须提前离开公司。
黄亮先在餐厅里订好位子，再把地址发给她，然后开始等待。
以前的他，对女人很有耐心，现在的他，耐心地等待着那个女人说出要说的话。
在电话里，小咪好像有事跟他说。
小咪进来了，黄亮带着现在的心情，露出了以前一样的笑容。
“你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是。”小咪左右看了看，“我看到曹爽去找我们组长。”
“曹爽是业务分部经理，刚好管你们那一组，他去常亮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门口偷听到一些话。”
“什么？”
“曹爽是不是要被开除了？”
黄亮顿了顿，冷笑：“谁让他跟孙浩穿一条裤子，活该。”
“曹爽欠了债，他如果失去这份工作，会被人砍死的。”
“他犯的错不至于……”
“够了，”黄亮厌烦地摆摆手，“如果你想替他求情，我就先走了。”
“等等……”小咪忽然拉住他的手，“现在的你让我有点毛骨悚然。”
“你可以离我远点。”
小咪摇摇头，从包里掏出纸。
“这是第三小组所有的客户资料。”
“谢谢你，小咪。”
黄亮接过资料，仍旧离开了。
既然目的达成，他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小咪像大多数女人一样总是跟着情绪走，这种女人用起来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