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药
“田总监出差去了。”
“你有他的号码吗？”
“不好意思我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哦……我知道了。”
“你是黄亮黄先生吧。”
“对，是我。”
“是这样的，我按照田总监交代的，把一个蓝色文件夹寄给您，请问您收到了吗？”
“我已经收到了，谢谢。”
黄亮对资本运作一窍不通，对于田海的能力他丝毫不怀疑，问题是这东西经过陈良梦的手。
黄亮把它带到公司，召集所有组长公开研究，还特地雇聘专家做风险评估。
终于得出了统一的结论。
这是一个收益远远大于风险的可行方案。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问题是怎么样才能让陆同看到这个方案。
“总经理……”
黄亮前脚刚进办公室，常组长后脚就找来了。
“总经理，接触陆同这么大的客户，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们。”
“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的那个方案是做给他看的吧。”
“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黄亮并不打算公开与陆同的合作，重要的客户攥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我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积累了不少朋友，所以能听到一些风吹草动。”
“把经历留在自己的客户上吧，这个案子我来跟进。”
“总经理是怕有人挖角？”
“我这也是为了公司好。”
公司的元气好不容易慢慢恢复，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常组长点点头，表情十分复杂，欣慰掺杂着无奈。
“总经理，您还记得您刚上任时说的话吗？反正我是忘不了你当时的慷慨激昂。”
这是常组长拉上门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黄亮愣了愣，那段热血的陈词缭绕在耳畔，却像穿过一个世纪，遥远而古老，因为古老，所以显得那么不切实际。
他不由拿辛丰比较起来，于是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在同一层次的人没有可比性。
他有原则和底线，绝不会干些损人利己的勾当，这是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拉回了他游离的思绪。
“进来。”
黄亮又坐得端端正正，摆出了一个总经理该有的坐姿。
“总经理，陆同约您见面。”
“你再说一遍。”
他抑制不住地站起来，不等老宋开口，径直朝外走去。
老宋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默默地把他送到餐厅门口。
“我之所以约你见面，是因为既然上次的事是个误会，就不应让他影响到我们的谈话。”
黄亮对陆同突然转变的态度十分惊喜，迫不及待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个方案。
陆同却连一眼都没有看，自顾自喝起咖啡。
“我保证，上面的计划一定会让您心动。”
“没用。”
“您先看一下再说这种话也不迟。”
“没用，所有方案都必须经过部门专门评估，表决通过之后才能获准实行。”
陆同说起话来有板有眼，丝毫不近人情。
“你们管氏五区并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这人说话很直黄亮一时不知道怎么应付。
“但是……”陆同咳嗽了一声，“我可以把文件交给公司，做出最客观的评估，也免得失去一个赚钱的机会。”他说着，便将文件收入公文包。
黄亮没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起身道谢。
“不用谢我，谢谢昨天的那小姑娘吧。”
“小咪。”
“这小姑娘可不得了，在我的车位上站了一个晚上，说是等着向我道歉。”陆同摇头叹气，“要不是可怜她，我也不会破例。”
黄亮愣在原地，仔细一想，原来自己一直把她当成包袱。
他赶到她的公寓，房东说她早就搬家了。
黄亮打她电话，一直没人接通，于是他让老宋开车，找了很多地方，可是仍旧一无所获。
“总经理，您该好好休息了。”
女人永远比男人更擅长捉迷藏。
黄亮摆摆手：“会去吧。”
黄亮来到整洁的办公室，一眼就看到桌上放着一杯温茶。
他先看了看四周，又推开卧室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确认里面没人之后，又推开办公室的门，所有职工都在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这杯茶是谁泡的呢？
黄亮没有多问，只叫老宋把录像带拿过来。
现在是下午三点左右，在这个时间点喝一杯茶解困时他的习惯。
黄亮拿起茶轻嗅，气味和以前的一幕一样。
黄亮的手指反复摸索着茶杯，就在这里，屏幕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黄亮立即把屏幕定住，然后放到。
的确有人进过他的房间。
虽然只拍到背影，但是黄亮确定这就是小咪。
“总经理，要问问其它员工吗？”
“不用了，她还会回来的。”
“您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还有很多习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我知道了。”老宋准比离开。
“今天提早下班吧，不用开车送我了。”
老宋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天天渐渐黑下来，黄亮开了办公室的灯，紧接着便离座去了洗手间。
门虚掩着，像是被风吹动，慢慢地打开了。
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把什么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那个人影抖了一抖，办公室里灌进一阵风。
“汤这么好喝，为什么自己不暖暖胃。”门口传来一声叹息，“小咪……”
门被推开，黄亮站在门口，惋惜地看着她。
“总经理，好久不见。”
“才两天而已，怎么就这么生疏了。”
“是你要跟我生疏。”小咪苦笑。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黄亮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
原本艳丽的女人此刻是憔悴的，虽然被粉遮掩着，眼下仍旧显出一些乌青。
“听说你在陆同办公室下站了一夜身体还好吗？”
“如果不是因为陆同，你是不是不会再关心我了？”
黄亮不解：“原因是什么就那么重要，只要我现在在关心不行了。”
“你和一个女人结婚，是因为爱她，还是贪图她的财产，不同的原因对一个女人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黄亮耸耸肩，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位子上：“如果你一定要一个原因，那我告诉你，我很感谢你。”
“不，不是感谢，”小咪微笑，“是愧疚。”
黄亮愣住。
小咪开怀大笑：“可别小看女人的观察力，没有什么能骗得过我们被爱情蒙蔽的眼睛。”
黄亮搔搔脑袋，关于这个话题，他真的聊不下去，因为到现在自己都还没搞清楚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爱我吗？”
黄亮被这么直接的问题问住了。
“那么你爱傅妮吗？”
黄亮想了一会儿，犹豫地点点头。
如果不爱，不会费尽心思为她报仇。
“如果换成我，你会怎么做，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激烈地复仇？”
“……会。”
“那么可不可以说，你也是爱我的。”
“这……这逻辑好像不是这样的。”
“呵呵呵……”小咪笑得花枝乱颤，“我不会像她那么傻。”
看到她笑，黄亮才减轻些愧疚。
“我送你回去吧。”
“你不怕我袭击你。”
黄亮愣了愣，反映过来之后，脸嗖地一下红了。
“我是说真的袭击，又不是指那个，你想哪儿去了。”
黄亮只能用笑声掩饰尴尬，心里骂了声靠。
“我怎么可能这么想呢？”
“那么放在桌上的茶去哪儿了？”
“这个……”黄亮支支吾吾。
小咪倒是痛快。
“你送到医院去检查了，是不是？”
小咪在黄亮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
“总经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了？”
黄亮仍旧沉默。
小咪继续自顾自说道：“其实你早该这样做的，这样的话……他们也不会有机会给你下药。”
小咪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是黄亮却听得清楚。
“你再说一遍。”
“握说，孙浩给你下药，”小咪苦笑，“你最近不是老做噩梦，而且晚上睡不这吗？这是因为你的饮食里被掺进了药。”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请你相信我，我也是今天刚刚知道的。”
“我相信，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孙浩亲口告诉我的，可他没有告诉我药下在哪里？”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除了谢谢，你就没有别的要对我说吗？”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我接受，”小咪直爽地回答，“我走了，祝你做个好梦。”
黄亮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很晚了，要打车也不容易，黄亮干脆留宿公司。
临睡前喝了小咪的汤，就像以前那样。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睡得很安稳很舒服，一直到第二天被人吵醒。
“总经理、总经理……”
黄亮睁开眼睛，不悦地抱怨了一句：“这么早！”
“十分抱歉，不过这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这么早就来工作，你很积极啊。”
“总经理，现在已经十点了。”
十点……
“十点！”
黄亮猛地跳起来，急急忙忙赶出去，一边走一边给老宋打了电话。等他来到门口时，车已经停在那儿了。
今天约了陆同，他已经迟到半小多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