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熊掌
现在情况变得复杂了,他如果交出金烟斗,就意味着交出了陈良梦的继承权。
按照他的原则,绝对不能为了女人牺牲兄弟。
可叶雪对他有着不同一般的意义……
而陈良梦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兄弟……
这该怎么选?
“啊啊啊……”黄亮狂躁地抓头发,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喂,大白天不去上班,在这儿发什么酒疯?”娟子走过来,把酒瓶从他手里夺走。
“上屁个班,我不干了。”
“出什么事了?”
“跟你说了也没用。”
娟子切了一声。
“最近怎么回事儿?都古古怪怪的。”
“我们?”黄亮疑惑地问,“还有谁?”
“就是我伺候的那老头子田玉伦。”
“对啊,你不是在他那里帮佣吗?怎么这时候就下班了。”
“他要见客,把我赶出来了。”娟子努努嘴,“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也只是个卖场小跑腿,要说田玉伦的眼光真是独到,先是提拔了你,这会儿又故技重施,估计是看你不可靠,所以提前了找了候补。”娟子一边说一边喝了口酒。“不过那人跟你可没法比,我在窗户外偷看过,哎呦,幸好不是在晚上,否则非得吓出心脏病不可,那下半张脸简直跟毁容了一样,看得我都快吐了,本来还想偷听来着,可外面狗叫地太厉害,我听也听不清,这不就出来透透气吗?”
“那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姓叶……对了叫叶沉,不看身份证,真不知道她是女的。”
黄亮脑子一凉,一下子清醒了。
蹭地站起来。
“咳咳咳……出什么事了?”
“我有事先走一步。”手腕提起外套往外跑。
“喂,你还没埋单啊……”
黄亮早已听不到了,边跑边套上外套,见前面停了辆出租车,挤开打车的情侣钻了进去。
等他赶到时,叶沉已经离开了。
“没想到,你还会大驾光临我的寒舍,难道就不怕大小姐怀疑你的忠诚?”
“总经理……”黄亮望了望四周,“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田玉伦微微一笑,“你不也是人吗?哦,不对,现在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大小姐的走狗了?”
“总经理,”黄亮一咬牙,“您刚刚是不是见过一个叶沉的女人?”
“我见过谁需要给你交代吗?”
“当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关心一下。”
“黄主任真的很喜欢交朋友,但是很可惜,你已经投靠了大小姐,我这边容下你了。”
他在记者会现实时的表现, 让田玉伦以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黄亮,既然是这样,我要向你要回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别跟我装糊涂,”田玉伦严肃地说,“把金烟斗还给我。”
那个阿……
黄亮一听,不由心虚地冒汗。
“怎么,你很惊讶?”
“是的,我没想到你还会向我要回去。”
“当初我把金烟斗交给你,是因为想要把你栽培成我的接班人,可是现在你已经不具备这个资格了。”
“我懂了……”黄亮勉强地笑了一下,“您说的有道理,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没带在身上,不如,咱们约个时间,我亲手把他交还给你。”
“哼!”田玉伦冷笑,“你该不会已经把它交给了大小姐,所以这会儿在拖延时间。”
“怎……怎么能呢?”黄亮的唇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既然这样……你说个时间吧。”
“三天后怎么样?”
“三天?为什么这么久?”
“这几天大小姐一直派人盯着,我想你也不希望,半路遭劫的事发生,我必须想办法撇开她的注意力才行。”
黄亮编这么个理由,也是想从侧面告诉他自己不是大小姐的人。
田玉伦深邃地望了他一眼,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那么,礼尚往来,您是不是也应该解决我的疑惑?”
“你指的是……和我见面的那个人?”
“是的,告诉我那个人的住处或者联系方式。”
“不如见面时我把她带上怎么样?”
“和她只有些私事,怎么敢麻烦您呢。”
“你帮我保管金烟斗这么长时间,这点小事怎么算麻烦呢?”
“总经理……”
“不用说了,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你死了这条心,我和叶小姐也是有协议的。”
协议?黄亮琢磨着这连个字,估计着里面的内容。
如果说叶沉就是陈良梦,他很有可能是陈良梦自己找过来的。
“好,照您说的做。”
黄亮没有别的选择, 只能答应。
答应下来之后,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去了一趟金店,给了老板两倍的加工费,让他务必在三天之内做出纺织品来。
老板接了活,三天之后,黄亮去拿货,拿着仿冒品在手里掂了掂,立即皱眉。
“老板,我可没少给你前,你为什么偷工减料。”
“我用的是十足的纯金,你可不能冤枉我,既然是仿冒的,有点误差是正常的。”
“这岂止是一点误差!”
黄亮说着,从兜里掏出了真的。
金店老板一手掂着一个开始做比较,发出了一声咦。
“怎么样?是不是差很多。“
“对,可是为什么差那么多,难道是混合了别的东西?”
“是不是混进了铜还是铁什么的?”
“不对!”老板把老花镜拿出来戴上,把金烟斗横看一遍,竖看一遍,又倒着看了一遍,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主意,然后错过去嗅一嗅,舔一舔。
“呸!”老板吐出口唾沫,“这是纯金的不错,不过里面封着铅水,所以才会重那么多。
“铅水?那是用来干什么的?”
“那是有毒,超过一定浓度,还有可能致死。”金店老板把东西丢还给他,“不好还好,这个金烟斗打造得很精细,里面的液体目前不会渗透出来。”
“目前?那怎么样会渗透出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恐怕只有打造它的师傅才知道。”
黄亮正琢磨着。
金店老板打断了他的思路:“先生你可不能怪我,当初接活的时候是你没说清楚,要是知道它的构造这么复杂,这么点功夫钱是不够的。”
“老板,我可以加钱,多少都没问题,你能帮我里面的构造画出来吗?”
“这个……”老板推了推眼镜,“不行,这太难了,我没这儿本事。”
黄亮叹了口气,把真的揣口袋里,假的装盒子里带走了。
他前脚出了金店,还没走几步,一只手就从身后搭住了他的肩。
直觉告诉他事有不妙。
黄亮僵硬地回过头,下意识地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老宋,真是巧啊……”
“不是巧合,我……其实一直跟着你。”
老宋开门见山,黄亮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不用紧张,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老宋朝着袋子里瞟了一眼,“你是打算拿那个来蒙混过关吗?先让我看一看吧。”他说着便伸出手来。
黄亮立即躲开。
老宋笑了笑:“你别误会,我只是帮你把把关,想骗过大小姐,怎么样也要先骗过我才行。”
黄亮点点头,从袋子里拿出一只盒子交给他。
老宋打开盒子,只看了一眼,便近乎痴迷,用双手托着拿起来。
“果然一模一样,刚看第一眼,还以为是真的呢。”
“是啊,这家店师傅手艺不一般。”。
老宋笑着把东西还给他。
“把这个交给大小姐应该就没问题了。”
“是啊。”
“为了安全起见,不如把真的交给我吧。”
“恩?老宋……你……”
“这个东西做得这么像,足够以假乱真,你要是真弄混了,这可怎么办?”
“老宋,你是硬抢吗?就凭你?”
话音刚落,几个不起眼的路人就立刻围了过来。
“看来是有备而来。”黄亮冷笑着握紧拳头。
下一刻手里的袋子就被人抢了过去。
老宋接过袋子,拿出另一个盒子打开,满意地点点头:“大庭广众的,我想你也不想被人送到警察局去吧。”
黄亮见状,松开了拳头:“是啊,那只烟斗结束之后会还给我吧。”
“那是当然的。”老宋笑着换身,围着他的人也立即撤走了。
黄亮抚上口袋,转身拦了出租车。
等他回到住处,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距离他跟田玉伦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黄亮把金烟斗从口袋里掏出来慌乱地塞进的鞋盒。
他去金店仿了两个,打算用假货敷衍田玉伦和大小姐,现在却被老宋误以为真品拿走一个,现在他的手上只剩下一个赝品,而且再打已经已经来不及了。
与田玉伦的约会迫在眉睫,黄亮只能先用这只赝品顶着,至于大小姐那边,到时候再说吧。
黄亮打定主意,把赝品重新包装好,揣在怀里便走出门去。
走廊上,迎面而来的葛大姨热情地打招呼。
黄亮专注地想着自己的事,把她给忽略了。
她死皮赖脸地凑了上来。
“黄主任,这会儿又要哪儿?我可以开电瓶车送你。”
黄亮急于摆脱她的纠缠:“没事儿,葛大姨。”
“我刚买了首饰,售货员说是折了半价,原价可要五千块呢,您见多识广,帮我看看。”
“葛大姨我真有事儿。”
“你帮我我看看,不耽误你时间,或许你喜欢也不一定。”葛大姨像一只螃蟹一样不停地摆动手脚。
“葛大姨,你……你让一让,我有事儿……”
“知道您贵人是忙,我家女婿以后还要麻烦您多多照顾了,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您别嫌弃……”
黄亮感到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住胸口,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说了我有事儿。”他使劲一挡。
“哐…… ”一声。
一股浓郁的韭菜味里,一切都安静了。
葛大姨坐在地上,菜篮子摔得很远,地上散着韭菜、芹菜和萝卜,狼藉一片。
黄亮摸了摸身上,便朝着葛大姨走了过来。
葛大姨以为他来扶她,早早地把手伸出去。
可是黄亮却捡起一把韭菜丢开,然后拿起个铁盒子便走了。
葛大姨僵着手臂,自己慢腾腾地站起来,把散在地上的东西重新放进菜篮子。
“这样的人怎么就当上主任了呢?”葛大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谁对话。“就算我再怎么不服气,为了女婿的前途还得把你送出去。”葛大姨拎起菜篮子,“你也说对,是不是?那咱们明天再去找他……”
黄亮着急忙慌地来到田玉伦的住处,一进门便左右张望。
“因为讨厌屋子里变得脏兮兮的,所以我不会再自己住的地方埋伏打手,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哦,我知道……”黄亮揣着盒子,仍旧不停地张望。
“你到底在看什么?”
“叶沉,她没来这里吗?”
“哦……”田玉伦忽然笑起来,“看来你很喜欢那个女人哪,可是她长得并不好看。”
“那是我的事,”黄亮着急起来,“她人呢?”
“刚去洗手间,你先坐一会儿吧。不会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及了吧。”
“说的也是。”黄亮坐在沙发上。
“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
黄亮说着话,一只手仍然警惕地藏在衣服里。
“至于吗?黄亮……”
田玉伦不由苦笑。
黄亮意识到失礼,稍稍放松了些,可是仍然没有把铁盒子拿出来,要知道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这个时候,鞋梆子敲地的声音逐渐响起,等黄亮清晰地听到时,一个模糊的轮廓出现在田玉伦身后。
等他逐渐看清时,立即站起来,朝着他不停挥手。
“陈良梦,快,快,快过来。”
那女人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黄亮立即把她护到身后,又再次浑身充满戒备。
田玉伦缓缓站起来:“人都已经出来了,你怎么还是对我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