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祸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黄亮敬佩地望着他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他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停住了脚步。
“徐行长,你觉得管先生是真的把你当朋友吗?”
“黄毛小子,你算老几,也敢质疑我们之间的交情,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和你们不一样,兄弟就是兄弟,是一辈子的。”
“不是晚辈质疑你们的友情,而是你们自己。”
“你这小子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徐行长有些愤怒。
“徐行长,如果管先生真把你当朋友,又怎么会让你出去扛罪?”
徐行长一愣,沉默半晌。
“你说得也没错,可是纸包不住火,就算你不去捅出来,等到我退休交接,这笔陈年烂账迟早要翻出来,反正我离退休也不远了,你如果觉得有用就尽管拿去用。”
“您是管先生的兄弟,可您知道他当初留下这个账户真正的目的吗?”
“不就是用来汇钱的吗?”
“是,却也不是。”
“你个小毛孩子,怎么好像比我还懂老管?”
“晚辈只是将心比心,如果换成是我,怎么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朋友推入陷阱呢?”
“那你来说说……”
“我只是心里有疑惑,还没有找到答案,给我一两天时间,您老退休不在这一两天吧。”
徐行长想了想:“大概就到这个月月底,新行长就要来接管了。”
“我知道了,在这儿之前,我一定会来找你。”黄亮说完,看了看手表, 已经过了十分钟,陈良梦一定等着急了。
他忘了告别的礼仪,慌慌张张跑下楼。
陈良梦手插着口袋,脸色果然难看。
“我堂堂管氏大小姐,只有人等我,从来没有我等人的。”
“那也不是我的错,也不是我让你等的。”
“哼。”陈良梦一哼,扭头就走。
外面下着雨,黄亮两只手遮着她的头,跟在她伸手,把她送上车,自己才从另一边进去。
“喏……”陈良梦顺手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黄亮一边擦一边抱怨:“天气预报也没说会下这么大的雨。”
外面雷神轰隆隆地响。
陈良梦冷笑:“别扯开话题,你和徐行长到底说了什么?”
“不就是账户的事?”
“那账户到底是谁开的?”
“是管先生在这里开的,却没有挂在管先生的名下。”
陈良梦皱眉:“真糟糕。”
“怎么了?”
“你有没有办法,让徐行长把转帐记录调出来,钱都是从这里转出去的,应该有记录的。”
“陈良梦,你还说我,你怎么也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了,以管先生当年的势力和人脉,再加上银行的系统也不完备,这个记录除了他自己,谁能留下。”
“靠,那我们不是白忙一趟。”
“你以为我是来这里重新找一份记录的?”
陈良梦疑惑:“难道不是吗?”
黄亮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
他的笑容里透着说不出的自信,陈良梦却把眉头皱得更深了,她习惯把把控全局,那样能让她安心,可是眼前的男根本不是她能驾驭的。
陈良梦叹了口,没有再说什么。
已经不能回头了,只能走下去……
黄亮没看出陈良梦的心思,以为他只是在为俞氏发愁,所以拍着胸脯打保票。
这件事包在他身上。
黄亮又把俞雨约了出来。
说也奇怪,俞雨现在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是对黄亮却像是上赶着一样。
黄亮主动给她点了杯血腥玛丽。
她也毫无客气。
“相通了?”
黄亮点点头:“通了。”
“哪里桶了?”她轻浮地用指甲戳戳他的胸口,“说说看。”
“你知道管雪最近在忙什么吗?”
“什么?”一听到管雪,她又紧张起来,不过之紧张了一下子,就放松了。“优盘在我受伤,她怎么蹦跶,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她在找账户,如果转出帐户是挂在管氏的名下,那么她就能重新再打印一份了。”
“有这么简单?”
黄亮耸耸肩:“事情本来也没怎么复杂,只可惜……”
“可惜什么?”
“管雪查过了,那账户并不是开在管氏名下,所以她也没权利查。”黄亮顿了会儿,又来了一句,“不过……”
“有话不能一次说完,害得我心跟着七上八下,不过什么?”
“她现在想把账户归到她的名字下面。”
“你当我傻,手机话费都不能转增,更何况是银行账户。”
“这说起来就复杂了,当年管先生在开账户的时候,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又拉上了上层的关系,搞到现在,账户归属不清,所以只要拿出一些证据,就能把帐户领回去。”
“真的假的?”
“这是很机密的事,我也是偷听到的。”黄亮笑笑,“再说了,我骗你这个干什么?等管雪重新认领了那账户,就等于拥有了无数个优盘,到时候你就知道真假了。”
“放屁,我不可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你想怎么样?”黄亮一边说一边装做漫不经心的样。
“你刚刚不是说,账户归属不清吗?她管雪能领,我就不能领。”
“这个……我没想过,”黄亮顿了顿,“要不,我帮你问问行长吧,我跟那行长倒挺熟的。”
“那就太好了。”俞雨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臂。
黄亮阴沉沉一笑:“我也这么觉得。”
黄亮把俞雨带了过去,行长看了黄亮一眼,一声不发地办了复杂的手续。
俞雨高高兴兴地走了,留下黄亮陪徐行长吃饭。
“你小子胆够大的。”徐行长似笑非笑地说。
“不好吗?”黄亮笑眯眯地说。
“不过我劝你一句,胆子太大,跟头摔得也重,一不小心摔进坑里,说不定就站不起来了。”
黄亮这才看出来,他的脸上不是笑容,而是阴沉的警告。
“徐行长,我不是您,一辈子都没摔过,一辈子混个小行长。”
“你……”老头子吹胡子瞪眼。
黄亮摆摆手:“走了。”
“臭小子,我过两天就出国了,你来机场送我。”
老小子,原来早就找好了退路。
“要出国,赶紧的,过段时间,这里就要天翻地覆了。”
黄亮笑嘻嘻地离开了。
徐行长留在原地暗暗咬牙:“这小子比老管还狠。”
从银行出来的时候,天气阴沉沉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两个晚上没睡,还要强做精神,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唉……”再过几天,头发恐怕还要掉。
黄亮回到自己的狗窝里睡了一觉。
他睡得很舒服,却再也感受不到从前的那种踏实。
睁开的时候,很无奈地承认,从今天起,他没有机会再睡得跟头猪一样。
“黄亮,出来。”
有人在敲门。
是管雪的声音。
黄亮慢腾腾地开了门,打着哈欠问:“什么事?”
“徐行长走了。”管雪说话的时候,眼神严肃而冷酷,像是要吃人一样。
“哦……”黄亮耸耸肩,“我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你还睡得着。”
管雪一步跨进来,气势咄咄逼人。
“我问心无悔,怎么会睡不着。”
“亏你说得出口,”管雪冷笑,“你带俞雨去的时候,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
“你不都知道了吗?”黄亮笑笑,“有什么事能瞒过您的眼睛。”
“黄亮,你别给我避重就轻,”管雪气息粗重,“你到底是谁的人?”
“这还用问吗?”黄亮嬉皮笑脸。
“我已经看不透你了。”
“陈良梦,不,大小姐,你只要相信我是帮着你的就行了。”
“我还能相信你吗?”管雪冷冷盯着他,“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陈良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自信了,”黄亮的唇角扬起古怪的笑,“我有今天,都是因为你。”
管雪默默地看着他几秒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转身就走。
“等一会儿。”
“还有什么事?”
黄亮走到柜子前,拿出一根短棒,在手里抛了两下。
管雪警惕地后退:“你想干什么?”
黄亮把短棒交到她手里:“下雨了,带上。”
管雪摘掉外面的布套,看到一把崭新的雨伞。
“名牌啊……”
“不然你也不会用。”
管雪看了一眼手中的雨伞,终于露出了笑容。
“谢谢。”
记忆中,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跟他说谢谢。
“不客气,谁叫我是个疼老婆的男人。”说着,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
“一块儿走吧,”管雪环顾了四周,“住在这里有什么好的?”
“不了,”黄亮顿了顿,“我想要清静。”
“我住的别墅很吵吗?”
“不是,风暴快要来了,我可不想冲在最前面。”
“什么风暴?”管雪皱眉,黄亮却没有再说下去。
一大清早黄亮被一阵砰砰砰的砸门声吵醒,开门一看,不满地嘟哝一声:“怎么了?”
管雪唰地把报纸砸到他脸上:“你自己看。”
黄亮看了一眼,揉了揉,扔进了垃圾桶。
“恭喜你。”他倒了杯冷水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是你对不对?”
“知道了还问。”黄亮回答地漫步尽心,说话没什么力气。
“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货?”
黄亮从没有看到过她这么的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