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藤摸瓜
完事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早晨。手臂上还残留着女人洗发水的芳香。
黄亮进去浴室，仔仔细细清洗一遍，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就出了酒店。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记得很清楚。
因为太急，甚至都没看对方的脸，但是抚着那颤抖的肌肤，他感觉得出那是她的第一次。
他是花了钱的，心里竟然有一种不厚道的赚到了的小窃喜。
该死……
前面就是市医院，黄亮顿了顿脚步，还是走了进去，做了一番检查。
医生给他验了尿，过了半个钟头，拿着报告书叫到他的名字。
直到那时，心里的疑惑才得到证实，他被下药了。
“昨天晚上，你有吃过什么吗？”
黄亮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仔细地回忆了一遍。
有鱼有肉有菜……
他根本记不起。
医生继续耐心地询问：“味道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什么不一样，就是那肉比平常嫩，味道还有点涩。”
医生一拍桌子：“药就注射在那里头。”
黄亮脑子轰地炸响。
他夺门而出，火速赶回别墅。
别墅里炸开了锅，一个提着药箱的男人正摇头叹气地走出来。
黄亮认得他，管雪的私人医生。
“怎么回事？”黄亮走上去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这个……”
医生还没说完，就被老宋打断。
眼睁睁看着医生被拦走，黄亮急得差点动拳头。
“大小姐没事。”
听老宋这么一说，黄亮的怒气才消。
医生抱着药箱灰溜溜地走了，就像一个贼。
“我带你去看大小姐。”
“不用了。”黄亮喘了口气，“她那边什么状况？”
“大小姐的胃病又犯了，昨天半夜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我就赶紧给医生打电话，把他叫了过来。”
黄亮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先生，您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我……”黄亮看了老宋一眼，把话题岔开，“这个不重要，你把昨天的出事叫过来。”
“厨师？”老宋疑惑，“您怀疑昨天的食物不干净？”
“是啊，不然……管雪怎么会犯胃病？”
“您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那家法国餐厅的大厨也不是第一次来做菜了，一直没出过什么状况，问题不应该不在他那儿。”
等等，法国餐厅，可黄亮记得昨天晚上吃的是中式菜。
“你们请法国厨师做中国菜！”
老宋叹气：“我们不能把大小姐的饮食交给一个陌生的厨师，只能让那位法国大厨稍稍地调整一下手艺。”
“活受罪，干嘛非吃中餐？”
“大小姐怕先生您吃不惯。”
黄亮愣住，心里五味陈杂。
“别说那么多了，把那个大厨给我叫来。”
黄亮摆摆手，迅速地走了，为的是不露出心虚。
他当着老宋的面进了书房，等老宋离开之后，又偷偷地贴在管雪的门上，从门缝里瞅了一眼，见她还躺在床上安睡，才放心地回到书房。
过了大概十分钟，老宋慌张地跑了进来。
“怎么样？”
“餐厅关门了，大厨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老宋拉长了脸，“原本以为和他们没关系，没想到他们自己就先做贼心虚了。”
“那家不是连锁餐厅吗？”
“对，我怎么给忘了，您等着，我这就联系他们大老板。”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一个滚圆的男人滚到了面前。
“先生您好，我是……我是……”他噌地把一张卡片掏出来。
黄亮低头一看，上面写着总经理三个字。
“你是斑酒餐厅的总经理？”
“是是是……”
黄亮重新打量他一眼，长得就像个村里出产的，怎么也不像是开法国餐厅的。
“喝酒吗？”
“偶尔喝几杯。”
“人头马还是……”
“都还行，不过俺最喜欢喝二锅头。”
“好说好说，坐坐坐。”
黄亮变得十分客气。
那人又往后缩了缩。
“先生，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这年头做生意都不容易，您……”
“我又不是要追究你，我……”
“这可是你说的，”胖子将背一挺，个头瞬间高了一截，高高兴兴地坐到了椅子上。
“我可以不追究你，但你得把那个厨师给我交出来，这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个……”胖子搔搔头，“不瞒您说，我也在找他们，丢下这么个烂摊子，让我找到了，我非扒了他的狗屁，我靠。”
“你说的他是……”
“还有谁，就是这块区域分店的店长，”他叹了口气，“我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才给他一个饭碗，谁想到他……他还不知足。”
“这家分店开了多长时间？”
“五年了。”
“他从一开始就在这儿当店长吗？”
“那倒不是，”胖子仔细想了想，“也就半个月，原来的店长跳槽了，刚好老同学上门，我一时心软就把这家店交给他负责了，谁知道……唉……”
“那厨师呢？”
“这您放心，厨师和设备都是原来的。”
黄亮点点头，又问：“你那有这家分店的账目吗？”
“有啊，有什么问题吗？”
“可以拿来我看看吗？”
“这个……”胖子挠挠头，“是我们内部的资料，恐怕不行。”
黄亮揽住他的肩膀：“店长和厨师都跑路了，那分店还开得下去吗？”
“这……”胖子笑了笑，“您放心，我们会按正常程序走。”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把那家分店盘给我吧。”
“啊？”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我绝不会故意找这家店的麻烦。”
胖子愣了愣，笑得眼睛都挤没了。
“您开玩笑了，您就Ｉｒａｎ这么有诚意，我立刻找会计把账簿拿过来。”
“我要的是你自己看的，不是敷衍税务那一套。”
“您说什么呢？”
“你不懂吗？”黄亮顿了顿，“你要是真听不懂，咱们上法院说个清楚。”
“别别别……我给你我给你。”
黄亮觉得这个人挺有趣，搭上他厚答答的肩膀：“我交你这个朋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我胖墩还没见过您这样的大老板。”
“你叫胖墩，这名字不错，记住，我不是什么大老板，我也不是当老板的料儿。”
“你不早说，我装了半天孙子，我去……”胖墩全身一震，立即精神抖擞。
胖墩是从乡下出来的，在城里摸爬滚打十几年才有今天的成就，不管赚多少钱，都抹不去身上浓厚的乡土气息。
黄亮正是被这种气质吸引，才想到交这个朋友。
“越大的老板，越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装孙子，看来你不是做大老板的料。”
黄亮看他圆滚滚的背影笑了起来。
每个老板都是从孙在装起的。
他拿到账目，查了一遍，查到餐厅最近新增的一家提供生肉的供货商，然后顺藤摸瓜找那里。
这其实就是个冷冻仓库，连个执照都没有。
“黄……先生……黄先生，您您您……”
“你没想过我能查到这儿还是以为我不会追究。”
“我……我……我不是……”
“你以为厨师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想得美，你的肉上了我的餐桌，出了一丁点儿问题，我能让你倾家荡产，你信不信？”
“我……我……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的肉，除了没有证，其他都没问题。”说着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
也不知道该说这个人蠢还是可爱。
“这是医院的报告书，”黄亮把他扔到他脸上，“竟敢在肉里注射那种东西，不就是针对我吗？我看你就是蓄谋的。”
“您可别乱说，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顶多给鲜肉里注点水，您看看，我这怂样，我哪有那胆子啊。”
“可是证据就摆在这儿，你再狡辩也没用。”
“黄先生，据我所知，管氏目前的情况也不大乐观，您给我一条活路，就是给管氏多留一条退路。”
“放屁，”黄亮拍着他的脸，“你丫的一个开黑厂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
“黄亮……”那人呸了一口，“你不就是个吃软饭的吗？凭什么乱咬人。”
“你有种再说一便。”黄亮狠狠给了他一肘。
“啊！”男人倒在地上怒红了眼，“我……我要去报警。”
“哈哈哈……有种你就去，看到时候谁后悔。”说着狠狠用鞋踩住他的脸。
“黄亮，你……你……”
“你除了说话间结巴还有什么本事，就算管氏不如从前，但是对付你就跟你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有本事你就叫俞山给你撑腰，哼哼哼……”
黄亮放完狠话，就带着人离开了，他坐在车子里抽烟，看着窗外的风景有序的后退，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反差。
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像看到的这样平静。
永远不会……
老宋握着方向盘，忽然对着后视镜说了一句：“先生，我们是不是去警察局？”
没错，这才是正常程序，但是……
黄亮靠了一会儿， 摇摇头：“不用，你去找几个人来，剩下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恩？”老宋的手滑了一下，继续握紧方向盘，“我年纪大了，脑子不大好使，请您说得清楚一点。”
“你就继续装糊涂吧……”黄亮讥笑一声，轻轻松松地说，“找几个人把他的仓库给我砸了。”
“先生，我没想到您会这么做。”
“你把我想得太高尚了。”黄亮闭上眼睛，“下午下班前办好，没问题吧。”
“……您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没有问题。”
黄亮坐在车子里睡了一会儿，然后就叫老宋开到疗养院，等到了门口，让老宋找地方停车，并且在车里等他，然后一个人跑到马路对面买了一篮子水果。
虽然不太情愿下本钱，可没有办法，总得装得像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