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脸
豪言壮语乙方，开弓没有回头箭。
常德始终不相信黄亮有这能耐，于是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想来想去，也只有姓陈的最最合适这个工作，于是就把他差过去了。
姓陈的一边骂，一边跟在他屁股后头躲躲藏藏。
“喂，出来喝一杯。”
这说谁呢？
姓陈的贴在成九十度角的其中一边墙壁上，探出脑袋去看，结果看到了一件白花花的衬衫。
黄亮笑嘻嘻地站在那里。
“跟了这么久，不渴吗？进来喝一杯，我请客。”
他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客气过，姓陈的开始提防。
两人进了路边的餐馆，黄亮上桌就点菜，点完之后不询问姓陈的意思，直接把菜单还给了服务生。
姓陈的一言不发，默默地喝水。
“对了，我一直叫你姓陈的，还不知道你的大名。”
我了个去，现在想起来问我了，姓陈的在心里暗暗不爽，自顾自喝水装作没听到。
“那以后我就叫你陈小狗了。”
“噗……”他擦了擦嘴，“你……你骂我！”
“曾女士说，这是你的小名，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叫的，汪汪汪……”
“你给我闭嘴！”姓陈的拍桌子，羞得面红耳赤。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是客人，都听你的。”
“黄亮，你到底玩什么花样？”
“如果不是我，你这个时候应该正跟着郝梦逛街，培养感情吧。”
“好啊，你成心破坏我的好事。”
“怎么是我呢？”黄亮耸耸肩，“是常秘书让你跟的，你妖怪怪他。”
“你找到？！”
黄亮点点头。
姓陈的想了一想，起身想走，却被黄亮拦住。
“你干什么去？”
“去洗手间。”
“刚好，不如一起吧。”
“你……”他冷笑，“我也懒得跟你废话，我要回去向常秘书报告。”
“他照样会让你盯着我，而且说不定还会骂你没用，你何必自讨没趣呢？”
“可我也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话不能这么说，怎么能是浪费时间呢……有没有问到香味。”
姓陈的使劲一吸，还真是香气扑鼻。
这个时候服务员端着菜上来了。
姓陈的不由自主地做了回去，不是他嘴馋，而是这几道菜全都是他的心头爱。
“你……”
“不用惊讶，是曾女士告诉我的。”
“黄亮，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为什么，好像曾女士这三个字，他就暴跳如雷。
“就想请你吃顿饭。”
“哼……你自己吃个够吧。”
“难道你要继续忍气吞声。”黄亮不紧不慢地夹了根菜，“我有办法让宋市常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信不信？”
问的时候，姓陈的已经回过头来。
“你有什么办法？”
黄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姓陈的只得乖乖地坐回去。
“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我可不希望饿着肚子聊天。”
姓陈的猜疑地瞪了他一眼，不怕他在饭菜里下药，大着胆子吃了几口，越吃越凶。
这菜太香了！
“好吃吗？”
“你别想转移话题，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姓陈的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话。
“我有我的办法，干嘛要告诉你。”
姓陈的一愣，睁圆眼睛看他许久，呸的一口，把嘴里嚼烂的饭菜吐出来。
“丫的呸，你小子玩我呢。”
“啧啧啧……”黄亮总是绕开话题，“你知不知道，这里边有多少心血，你太糟蹋食物了。”
“你个神经病。”
黄亮耸耸肩：“我的耐性和同情心已经用完了，只能帮到这了。”
“你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曾女士在厨师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满头大汗，优雅的旗袍沾满油渍和汗渍，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浑身散发着油烟味。
“狗子，好吃吗？好吃的话多吃点。”
她三两步走过来，却把姓陈的吓退了三步。
“这……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儿？”
“是黄亮安排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姓陈的压低声音，使劲和她保持距离。
曾女士仍旧笑得很满足：“我没想干什么，就想给你做顿饭，你已经多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好吃吗？”
“我不想吃，”姓陈的叹气，“如果你真的是为我好，就赶快回疗养院吧，别让别人看到我们站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黄亮都像抡起拳头，可是曾女士仍旧笑得那么满足，她答应着，不予要别人的搀扶，轻快地走了。
姓陈的松了口气，又重新坐回去。
“黄亮，这干什么多管闲事？”
“不用谢我，这是我给你的补偿。”
“我呸，真要补偿我，就帮我把宋市常的招标搅黄。”
“一言为定。”黄亮笑眯眯地说，“该做的我都做了，你可别怪我。”
“哼哼哼……”姓陈的冷笑几声，甩头走了。
黄亮摇头叹气，就要上刑场的人连最后一顿美餐都不懂的享用，他一定会后悔的。
在那之后，黄亮给宋市常打电话，第一次没人接，第二次直接提示您拨打的用户正忙，黄良知道自己被他拉进黑名单了。
不过没关系，黄亮惬意地吹着空调。
宋市常一定会主动找过来。
宋市常打电话过来，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了。
“喂，黄亮，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托您的福，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天泡面了。”
“竞标的事已经定下来，我请你吃顿好的，当做是感谢。”
“什……什么？”黄亮脸上的得意顿时烟消云散，“定下来了？谁中标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除了我还有谁，这里面有你的功劳。”
这怎么可能？
黄亮又确认了一遍：“您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什么打听，省政府的通知已经下来了。”电话里传来嘿嘿得意的笑声。
“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本来要被人截胡，不过幸好有贵人相助。”
黄亮叹了口气，终于不得不接受事实。
“恭喜您。”黄亮强颜欢笑，“吃饭就不必了，我还要去面试，再见。”
“真是遗憾，约了管氏的大小姐，本来还想要你作陪呢。”
黄亮把刚拿开的电话放回耳边。
“你说什么？”
“管氏大小姐，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
“你约她干什么？”
“竞标的事情已经定下来，需要她的协助。”
“好，我马上过去。”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到底哪里出了错。
黄亮来不及想太多，穿行外套跑了出去，跑到楼梯的时候，想起来一件事，又急急返回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公文包，打开包确认了一眼，提着它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黄亮打车来到约定的地点，发现前面是一间废弃的工厂。
“这里……”
“我已经把这里买下来了，这就是我们以后工作的地方。”
宋市常幽灵似地出现在身后，把黄亮下了一跳。
“进去看看吧。”宋市常拉住他的胳膊，“从专业的角度，提点意见。”
黄亮搞不懂了，他有什么专业的角度，稀里糊涂地进了工厂，逛了一圈之后，发现没什么特别。
“那个……您不是约了大小姐吗？她人呢？”
“还没来呢？”
“既然这样，我找个地方喝……”话没说完，就感到后脊背一阵寒凉。
“不要乱动，不然你下半生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宋市常看向他的身后，笑眯眯地说。
“宋市长，您这是几个意思？”
“我还要问你。”宋市常把一张纸扔到他脸上，“这就是你交给我的另外一半竞标企业评价，这是被改过的。”
黄亮笑笑：“常秘书改的，他留着这一手，防着我们，也不能怪我，只能怪我们太大意了。”
“我就知道你会把责任往常德身上推。”宋市常冷笑，“你知道这次中标的企业是哪个吗？”
“哪个？”
“管氏。”
黄亮一愣，压抑住心中的喜悦，神情表现的很惊讶。
“这怎么可能！你电话里不是这么说的。”
“你少给我装。”宋市常狠抽了口烟，“我不这么说你能出来。”他说着，把燃烧着的烟头摁到他的手臂上。
“谁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
“你还装。”
可能真有点过火，显得假了。
“哎呀呀，早知道这样，我死皮赖脸也会缠住管雪，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选错阵营，不然也不会弄得像现在这样两面不是人。”
“不得不说，你的演技一流，如果不是我把一切都调查清楚了，真就被你给骗了。”说着朝着旁边的人狠狠使了个眼色。
旁边的手下会意，从背包里抽出一柄雪亮的西瓜刀。
紧接着，黄亮的脑袋便被按在了地上。
“慢着，慢着，我给你看样东西，他能证明我对你的衷心。”
黄亮艰难地甩动手臂，手里的公文包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宋市常叫停了两个手下，把他套在脖子上的公文包拿下来，从里面拿出一只棕色文件袋。
而文件袋里的内容着实让宋市常惊喜了一把。
“你小子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你想知道，先把我放开，咱们再慢慢说。”
“哈哈哈……”宋市常大笑，“不得不承认，如果换了别，早就被你哄得团团转，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你越是这样，对我的威胁就越大，我绝对不能留下你这这个后患。”
糟糕！这回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别忘了，你可是市长，是当官的，你的职责是维护公正，你要相信法律，要……”
话未说完，就感到手背上一阵剧痛。
“啊……”
“我要干什么，不用你来教。”宋市常抽出刀子，“你要是再多花，我就再多戳一个窟窿。”
“你……”黄亮忍着剧痛，阴沉沉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笑你人前人后两副嘴脸，你知道你的真面目有多恶心吗？”
“凭你也敢嘲笑我，你算什么东西，贱种。”宋市常发狠，猛踹他两脚。
黄亮咬牙一声不吭。
“哈哈，我就喜欢骨头硬的，这样才有意思。”
宋市常摩挲着刀刃，露出恶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