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死的心
人类在这个星球上的确已经活得很辛苦了,所以之前的种种恩怨才都被抛弃得干干净净,空前的团结起来,互相帮助,互相依赖,只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让人类得以延续,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有战斗呢?
这是几百年来习惯于司盟思维的人类,无法理解的。
所以,兰风忍不住对着面前的人影提出了这个疑问。
明知道我们会接纳你们,会待你们像亲人一样,为什么还要生死相搏,让更多的人白白死去呢?
面前这个人影曾经应该也是司盟的一员,然而,他已经在这黑暗的地下,跟着地下人生活了几十年,所以,他能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
深深吸口气,他才缓缓说:“历史书上以前的人类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吧?”
兰风微微一怔,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说:“知道是知道,可是不正是因为以前的人类那些愚蠢的争夺,才导致地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难道我们还要延续那样愚蠢的做法?”
“哦,愚蠢!”
人影并不为所动,淡淡说:“你觉得他们是愚蠢的,是的,在司盟那种童话般的制度下活着的你们,觉得那是愚蠢的!可是,你知道地下人怎么活的吗?”
兰风当然不知道。
所以,他自顾自的说:“奥地斯——所有地下人的主人,或者说他们的王,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个人。他主宰着所有地下人的生死大权,他让你活着就活着,他让你死你就得死!还有,在这里没有什么平等,奥地斯就是一切。和你们战斗的那些人,根本连自己的思想都没有,他们只知道服从,不管是干活儿还是战斗,从小就被驯养成那样。不话说话,不许反抗,服从就有东西吃,不服从就会饿死或活活打死——然后,尸体被同伴们分食!!”
兰风惊恐的瞪着面前这个将这些说得云淡风轻的人,他所说的完全是另一个世界,虽然之前他们也大概知道地下人和司盟的人类是不一样的,但是,没想到会残忍到这种地步!
她喃喃的问:“他们……还吃同类吗?”
“吃!”
人影又怪异的笑起来,说:“为什么不吃,你们也知道活下去是最重要的,那么在这么食物短缺的情况下,有什么是不能吃的?别说死人,受了重伤或者生了病对奥地斯来说不再有用的人,一样会被吃掉!”
兰风不由得打个寒颤。
人影继续说下去:“这样一个拥有无上权利的人,这样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人,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去被你们接纳?为什么要降尊屈贵,把自己变得和你们一样平等,甚至和那些他曾经奴役的人一样平等?”
兰风说不出话,这样的一个人要想跟他和平共处真的是妄想吧?
半响,她又问道:“他这么残暴难道就没有人反抗吗?”
如果她记得没错,公元纪的人类历史中,每每有过于残暴的暴君出现,也必然会有反抗的人们来推翻他。
人影轻笑下,说:“反抗?这么跟你说吧,地下人里大部分是没有脑子的奴隶,他们没有头脑没有思想,可以说从生理上大脑就完全退化了,这是长期生活在最底层的环境造成的,可能也和这该死的暗无天日有头?谁知道!!反正他们变成了这样的傻子!只有极少数人有思想,这些人就是奥地斯和长老,还有负责监管和训练作战部队的头领。”
他缓了一下,有些异样的语调说:“的确是会有人反抗,但是这个人不是为了为大家争取平等什么的鬼东西,而是为了成为下一个奥地斯。哦,奥地斯是一个称呼,并不是人名,每一个取代了上一个奥地斯的人,都叫奥地斯!”
他静静沉默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在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稳,然后,才说:“我有幸亲眼见证了这代奥地斯取代上一位的过程……”
他尽量说得平淡,但是从他的语气,从他之前的描述,完全可以想像那绝对不是简单的过程,那会是一场非常血腥的撕杀!
听完这些的兰风已经完全怔住了,她在努力接受这些做梦都无法想像的场景、人物,因为她现在必须面对他们、它们!
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如何活下去?
真的要出卖司盟的一切?
她又看到了面前的人影,是不是要将自己变成下一个他?
不!!
她本能的抗拒。
如果有的选择,她宁愿现在马上立刻死掉,可是,她没有选择!
她现在完全无法动弹,想死都不能!
她该怎么办?
她不由得问出了声,因为这肯定也是面前这个人曾经面临的问题:“如果……如果我不合作会怎么样?”
多年前,他是不是也同样被困惑着?
他选择了活下去……那么他是不是也放弃了一些坚持?背叛了司盟吗?
他的背叛又给司盟带来了怎样的损失?
因为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兰风自然也无法估算出这些,也无心去细想,她现在只想知道,如果做出和他相反的选择,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人影一动不动的站在她面前,很久很久……感觉一下苍老了一个世纪:“你是女人,他们短时间不会吃掉你,你不会死。”
他的声音也很苍白,完全没有了气势,他是不是也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初又是什么让他做了这样一个选择?他有没有后悔?
看得出来对面前这个女孩子他不是没有怜悯,可是,他能做的只是这些,他能在这里活着,但是能做的事情却非常有限。
你是女人,你不会死!
这两句话绝对不是宽慰,而是比死更可怕的威胁!
兰风绝望了,崩溃了……她乞求的说:“你可以帮我的对不对!!你可以帮我的对不对?哪怕是让我死……求你!!让我马上死掉吧!!求你……看在曾经是同类的份上……让我马上死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