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芳华【二】
桥上的人要少一点，不过也有几对男女。我们特地寻了一个比较偏的角落，他将我一把抱起让我坐在桥栏上，我低声轻呼，“做什么？”
他不曾说话，只是两只手紧紧按在我腰上。那力道有些重，却叫我心里说不出的甜蜜。头顶烟花绚丽，一朵朵在夜空里炸开，我低下身子紧紧搂住他脖颈，“我怕掉下去！”
“不会。”他的呼吸就喷在我脸颊边，那样温暖的怀抱叫人不知不觉就陷进去，“若你掉下去，我便跳下去陪你就是。”
我微微笑，把脸颊贴近他的。桥上是真的很冷，风也大，我被他紧紧抱着，两个人一同仰头看烟花，竟然会觉得很好。
“冷不冷？”他拥着我轻轻问，“回去了？”
我摇摇头，舍不得这难得的时光，“再看一会儿。”等跟着他回了京都，估计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们在桥头坐了许久，最后风吹的我鼻子都塞住了慕容厉才强硬的带我回去。我被他横抱着，整个怀抱里都是他的气息。我忍不住抓紧他，“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今生决不负你。”他停下来，低下头。还微凉的唇便毫无预警的落到我唇上，那感觉很特别，我从未经历过。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底挣扎。可我还是顺从了，他并没有深入，只是来回的在我唇上厮磨。若不是夜色抵挡，恐怕此时脸上早已窥得一片羞红。等他松开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了，他低低的嘲笑，“怎地这样没用？”
我恼怒的捶打他。又有风吹来，他下意识的抱紧我，“碧落，以后我叫你碧落可好？”
“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管你去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然后带你回家。”他贴著我的脸，冰冷的叫我一抖。慕容厉喃喃自语：“碧落，我等你了好久。”
当时我已经是要睡不睡的迷糊状态了，他说了好多话最后我都没听清楚。依稀记得最后被他抱到床上，床榻上太过暖和我下意识的就翻身靠拢过去。
慕容厉好像是有点不耐烦掰着我的身子硬是要我转过去，我哼哼唧唧的不情愿，最后也不知道谁赢了。
在桥上吹了一晚上冷风的后果就是我得了风寒。起先还只是头痛，紫苏要找大夫来被我拦住了，“无事，只是头有些痛。你去端杯姜茶予我便可。”
慕容厉因为我的缘故已经耽误了很多天，我无意中听到他的随从说要尽快赶回京都。索性也不是什么大病，不如先坚持着，到了京都再看大夫也不迟。
慕容厉早已吩咐备下马车，紫苏也跟着上车方便照顾我。我掀开帘子想喊他一起进来，“外头风大，里面暖和些，你也进来吧！”
他果断拒绝了，“我一个大男人冻点无妨，倒是你脸色不太好。”我起身的时候他早就下去，因此也不知道我身体不适。
我摇着头，“昨晚兴许是没睡好，没精神罢了。”
他闻言笑了，轻轻刮了我的鼻子，“昨晚是谁睡得跟小猪一样？我喊都喊不醒？”他笑起来当真好看，眼底的冰冷在一瞬间消散，只余下柔情似水。
我恼了，脸色发红，“胡说什么！”说完便放下帘子，他在外头也不生气，翻身上马走在前头。
马车里燃着暖炉，又有厚毯子盖着，可路上却颠簸得很。一开始我尚且还能强忍，到最后越来越不舒服，紫苏端着热茶送到我嘴边，“小姐，您发烧了。叫公子进来吧！”
茶水是温热的，我一口气喝了大半，将将回了点精神气、一听要喊他急忙摇头，我是不愿让自己拖累他的，“无妨，我睡一觉就好了。”
头晕的实在厉害，偏偏马车走的不稳。我几次闭眼想睡都睡不进，身上的温度倒是越来越高，我只能叫紫苏给我脱衣服。
紫苏不肯，“小姐，您这是内热攻心，再脱了衣服受了凉，病情会加重的。”
我没法子只能半躺在踏上硬撑。还是半途慕容厉下令休息的时候发现我不对，他当时是想叫我下去透口气，一掀开帘子就看见我满脸潮红。
“碧落！”他伸手将我揽在怀里，额头贴住我的，“这么烫！”我烧的神志不清，只模糊的听见他在责备紫苏。
“别怪她，是我不让她喊你的。”我扯扯慕容厉的衣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我睡一觉便好了。”
自然是不可能的。慕容厉抱着我去了医馆，大夫年岁颇大做起事来并不是那么迅速，慕容厉差点没拿剑出来了。
索性我被灌下药，裹着被子在热乎乎的房里睡了一宿出了一身汗第二日便好的差不多了。我醒来第一眼便看见他趴在我床头，虽是睡着了，但眉头依旧还是紧皱。
也不晓得是做了什么梦。
我见他睡得熟没忍心喊起他，便轻手轻脚的爬下床，偷偷的给他盖了件外衣。自己披着衣服就出门了，没想到一夜下来院子里已是银装素裹了。
院子不大，到处都放着药篓子，这会儿全被白雪覆盖堆得一层层。我站在屋檐下呵出一口气，白色的像烟一样立即消散了。我抖了抖，伸手去接雪花。
还未曾得手真整个身子便往后仰跌进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他拿脸摩挲着我的，“才病好，又敢出来折腾？”
“屋里太闷了，外头多好。你看，这白雪皑皑的，真漂亮。”
慕容厉手心火热，捂着我的双颊都慢慢发烫。在他怀里我是一点都不觉得冷，我在这世上所谓一能够相信、能够依赖的人就只有他。
我的名字是他给的，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除了他，我再无亲人，所以他是我可以全心全意去相信的人。
“若是下雪，我们不要打伞，一路走到白头。”我微微回头，正巧看见他同样面带微笑的脸，“你说是不是？”
“若你喜欢，以后冬天下雪的日子里我都陪你一路白头。”
因为我的病他到底还是耽搁了归程，硬是带着我在镇上又住了几日。等我们终于赶回京都的时候早已过了圣上的期限，他带着我先回府，“管家会安排好一切，你乖乖等我回来即可。”
我乖巧的点着头目送他离去。管家却是是安排好了一切，引着我到了慕容厉的院子，“殿下说了往后姑娘便安心在溪梧阁住下，哪里不满的您可以告诉奴才。”
紫苏忙不迭的塞了一块银子给他，“是我们要劳烦您才对。我家小姐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不懂的方面，劳您多费心了。”
送走管家后我便乏了，脱去披风往塌上一歪。紫苏端着热水跟进来，“小姐，这深宅大院的向来都是吃人的地方，您还是上些心。”
“我有他就够了。”一路劳累，我困得连话都不想说。闭着眼睛让紫苏为我擦洗过后就沉沉的睡去。
我原以为紫苏说的是玩笑话。结果没想到是真的，我在梦里睡得香甜，陡然被一杯冷茶泼醒。我猛地睁开眼，看见的是一个貌美的姑娘凶神恶煞的站在我跟前，“你这个小贱人！”
我抹了一把脸，眼前这姑娘模样虽娇媚，但到底表情过去阴狠。实在是大打折扣！我不卑不亢道：“不知道碧落哪里得罪了姑娘。”
“说得好听！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小贱人，竟敢妄想爬上四皇子的床！厉哥哥也是你能够高攀的人。”
我早该知道，他是堂堂的四皇子，他身边不会没有女人。
“是他带我回来的。他说会照顾我一辈子！”我手指紧紧扣住床榻边缘，面色泛白，“若姑娘无事还请回吧，我要歇息了。”
“他带你回来你便真的以为就能嫁给他了？”那姑娘冷哼一声，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我不喜欢她看我的那种眼神，既充满轻蔑又满是怜悯。
我一把推开她，“请你离开！我只相信慕容厉，他不会骗我，我也不会相信你的话！”
那姑娘并没有为难我，大约是我在她眼里也不算什么。威吓了我一番后便扬长而去，被拦在外面的紫苏急忙冲进来，“小姐！”
我脸上身上都是水，双手也不停地发抖，“紫苏，我冷，我好冷。”
“小姐，您别听她的！我都听说了，她是太师的女儿，素来就是这样刁蛮任性的。”我还没哭，紫苏却是已经红了眼睛，她扯过床上的毯子包住我，“只要殿下心里有您，别的都不打紧。”
我紧咬牙关。我说过要信他的，既然他带我回来就一定会给我幸福，他不会负我！
直到夜深他才从宫里回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先来看我，“何念来过了？”何念便是那太师家的千金，自小便是与慕容厉定下婚约，待到及笄后方可大婚。
“嗯，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一天下来进食也少，不过也不觉得饿，这会他回来了有意想和他一起吃点，“随便吃些好不好？我听说厨房里还有鸡汤，我们下面吃，嗯？”
他盯着我看看，叹叹气，“你等着，我来吧！”
慕容厉没有惊动下人，自己打着灯笼去了厨房。我始终不放心也跟在后头，到了厨房他指了块地方让我坐下，“你看着就好。”
堂堂的四皇子竟也会下厨房的一天。我根本想不到这画面，只听过君子远庖丁，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
然而他却可以为了我放低身段，我不是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