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
当下,凌霄来到空明近前,肃声道:“空明师兄我去把冰师妹找回来,你们就在此休息两日,两日后如果我们还没有回来,诸位就各自回转宗门不必再等了,劳烦师兄到玄阳宫将前因后果告知掌教师伯,凌霄在此谢过。”
空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怎可让凌师弟孤身犯险,和尚愿陪你走一遭。”
这时苍浪站出来道:“凌师兄,大家既是一起来就要一起走,不然就谁也别走,我们一起回去,能拦住冰师姐最好,若是拦不住大不了和魔教妖人拼了,以我们的实力,真若拼命的话,也未必会输。”
“是啊凌师兄,你不可以在孤身犯险了,你若再有个三长两短,香楹姐姐怎么办?”一向只知道惹麻烦,和凌霄一直不对盘的上官雪钰,此刻也站出来阻止。
凌霄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为了让我们逃出通幽谷,云师兄已经走了,大家若是再回去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番苦心,众位都有使命在身,没必要在为此多冒风险,倘若因此让诸位折损在此,我凌霄岂不是成了五大宗门的罪人。”
“如今,轩辕师姐,冰师妹都失踪了,玄阳宫就剩我一人,我们师出同门,绝不可能独自离去,否则我无法面对玄阳宫,无法面对各位师叔师伯,更无法面对我自己,诸位,若我能活着两日之内必然赶回,若……要是回不来,今日就在此别过了,保重!”
这时,香楹也走过来,微笑着看了看大家,轻声道:“大家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回来的,而且还会把冰师姐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保重各位!”
凌霄知道,通过云逸的事以后,香楹必然会跟着自己,这一次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把她留下,索性也就不再相劝,况且凌霄的心里真的舍不得。
凌霄最后看了眼空明,轻声道:“空明师兄,拜托了。”
空明微闭着双眼,没有说话,口中低低念佛。
凌霄淡淡一笑,轻轻拉起香楹的手,脚下电光一闪,香楹冲着大家挥了挥手,留下一个甜美的笑容,二人化作一道光芒御剑而去。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凝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他们的身影只剩一个黑点,直到消失,大家才缓缓收回目光,纷纷摇头郁闷的叹了口气。
便在此时,金员外才急匆匆的从外面赶回来,恰巧看到了凌霄和香楹的离去,来到院中便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刚回来又走了?我正准备给大家接风洗尘呢,酒席都备好了。”
空明深深呼吸,微微颔首,道:“劳烦金施主了,他们还有些事情未了,员外不必忧心,我等连日奔波有些乏累,还要在府上借宿两日,不知员外可否行个方便?”
金员外连连摆手,道:“高僧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们住在这是我们一家人几世修来的福气,别说两日,就是住一辈子我都绝无怨言,若没有各位到此,我这把年纪如何敢想那老来得子之事。”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了。
“老来得子?员外何出此言?”一旁的苍浪疑声问道。
“说起来啊,这还要多谢那位香楹姑娘啊,你们走后她给我夫人开了一副调养身体的药,说是只要将身体调养好,还有再得一子的可能,毕竟夫人的年纪比我小了许多。”
“原本我们也不相信还有这个希望,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就当做补药喝了,没想到不到十天的时间夫人就有了身孕,实在让人难以置信,简直就是仙丹灵药。”
“各位又帮我儿报了仇,帮镇上除了那个施毒的妖人,不仅是我们金家的恩人,也是整座寒江镇的恩人,只希望大家能在寒舍多住些时日,也让我等有个报恩的机会。”
空明听完这番话,淡淡的笑了笑,以前只知道香楹是名副其实的小神医,什么疑难怪病到她手里都不是问题,没想到还有这个本事,如此一来金家后继有人,也算是此行的意外收获,也是一桩功德。
空明微笑道:“如此便要恭喜施主了,此番也是因为员外宅心仁厚,才得此福缘,所谓善有善报,多行善事,积攒功德,也可使金家永享富贵,日后必然子孙满堂。”
金员外高兴的大笑两声,道:“如此,便借高僧吉言了。”
见到大家风尘仆仆,满面疲倦,金员外立即吩咐丫鬟仆人,伺候众人休息,大家自然不需要外人伺候,纷纷辞别员外随着下人往客房去了。
这几日,不是睡在荒野就是睡在地牢,早已折腾的疲惫不堪,可当回到这里,躺在干净的床上,却谁也睡不着,云逸的模样总是出现在眼前,即便是一向看他不顺眼的莫问天,此刻也睡意全无。
凌霄带着香楹一路往通幽谷的方向飞去,路上并没有看到冰汐的影子,想来也是,冰汐那种状态下的速度,凌霄带着香楹又耽误了点时间,如何能赶得上呢。
他现在只想着能在白头翁或者游魂将冰汐杀掉之前赶到通幽谷,以冰汐的脾气找不到云逸就会找那些妖人拼命,她早已抱着必死之念,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凌霄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香楹,勉强笑了笑,低声道:“怕不怕?”
香楹轻轻摇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凌霄叹了口气,凝视着远方,低低道:“若是我不在呢?”
香楹神情平淡,微笑道:“不会有那个时候,人间地狱,你在哪我就在哪?”
凌霄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搂着香楹的手臂,嘴角挂着释然的微笑。
冰汐一路疾驰,冰凰如同一道幻影呼啸而过,狂风在耳畔嘶吼,泪水在眼角滑落,她面色如霜,冷漠而决绝。
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到了通幽谷,光芒一闪,冰汐落在谷中,眼前的一切早已面目全非,到处是残垣断壁,一片残破之象,原本的通幽谷变成了如今的乱石谷。
她站在谷中,冰冷的眼神扫过四周,除了乱石坑洞之外,再没有一个人影,这里原本布满了毒物,此时平静之后有很多毒虫出来游荡。
冰凰神剑发出炽烈的白光将冰汐笼罩其中,她一步步向通幽谷总坛所在的山洞走去,一路上不知有多少毒物向她发起攻击,可惜刚刚触碰到冰凰的白光,就瞬间被冰封然后碎裂成渣。
她面如寒霜,一步步走进山洞,顺着那条甬道一路向前,可直到走到尽头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各个石室几乎被她找遍了,别说云逸就连一个魔教妖人都没有。
她寒着脸走出山洞,转头看到了地牢的入口,她双目一凝,缓缓向那里走去,她不可以放弃任何一个角落,在没有找到云逸的尸体以前,绝不可以放弃。
幽深的地牢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是墙壁上出现了不少裂缝,地面还有许多从顶壁上掉落的石块,那是云逸和白头翁斗法之时留下的,点在墙壁上的油灯还在亮着,微弱的光芒昏黄而幽暗。
冰汐一路来到铁门前,他们逃走之时这铁门是开着的,如今依旧看着,这说明众人离开之后,没人来过这里。
可冰汐还是不甘心,她一步步走到地牢前,那间的牢房的门同样开着,她在门前站立许久,里面空洞洞的,除了那盏油灯微微跳动的火光,在也没有任何东西。
她终究还是走了进去,里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可人却已不在,来到那个他们坐过的地方,冰汐缓缓蹲下身,冰凰就那般插在地上,光芒不停的闪烁,就和她的主人一样,颤抖着身躯。
终究一切都变了样,再也回不去了,冰汐坚强的外表仿佛瞬间被撕碎,她跌坐在地,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低落,她肆无忌惮的痛哭,泪水划过憔悴的脸颊,滴在似乎还留有他气息的地牢中。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的声音渐渐止住,她摇晃着站起身,留恋的看了一眼还有回忆的地牢,然后微微摇晃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神情呆滞的向来路走去。
出了地牢,她不知该往哪里去,就那般漫无目的向前走着,不知从哪飘来了淡淡的花香,她不知所觉,顺着味道一步步的向前而去,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断心崖。
满地的断肠花,殷虹如血的颜色,落入她的眼中却是那么令人心伤,她站在花丛中,白衣在风中飘舞,青丝在眼前凌乱,她低下头,看到花瓣上滴落的水柱,是血泪吗?你为何留下血泪?你又是为谁而哭?
她凄凉的笑了笑,抬头却正看到那不知经历多少岁月的石碑,伸出手轻轻划过石碑上的刻痕。
“断肠花下断心崖,暮雪无情悲白发。”原来这就是断肠花,与我一样,肝肠寸断吗?是不是也曾有人离你而去呢?
她的手滑落在石碑下的土地上,忽然感到一阵刺痛,她低下头,却是一颗断肠花的根刺划破了手指,她无所谓的凄美一笑,伸手将那颗断肠花拔了下来。
既然你和我一样,那就陪着我去另一个世界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