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琛决定去天羽。”
林心说着，顿了下来，好似只打算跟她这一句话。
曾禾禾平静的眼眸里像是佛过一阵轻风，平静的水面荡漾出水纹。
但她克制的很好，立马堆积起一个欣慰的笑意，那眼里的水纹像是因为欣慰而出现的：
“挺好的。”
林心看着她静默了一会，原本还打算说的在多点。
但看到曾禾禾此时此刻如此镇定的样子，她忽而什么也不想说了。
有些人，即便是见了棺材也不会掉泪的。
她起身，拿起挂在旁边沙发扶手外套，说道：
“我希望，等他见过那幅画后，他来见你时，你仍旧还可以如此镇定。”
她说完，少有礼貌的朝着曾禾禾微点了一下头。
曾禾禾看着这个离去的背影，放在搭在腹部上的手紧紧的交织在一起。
像是在极力的克制着什么。
那平静的面容渐渐朝着狰狞发展，恨与杀意从她那双平静的眼眸里喷发了出来。
咔。
房门刚被扭开。
似不甘心一样，在林心拧开房门损的那一刹那，曾禾禾依旧用着温柔的嗓子说道：
“我听说欧阳全死了。”
林心回眸，风轻云淡道：
“昂，死了。”
“没想到林小姐既然这么淡定。”
“夫人听到她死了，不也这么淡定吗？”
林心那冰色的眸子忽而染了几分志同道合又似同病相怜的味道：
“像我们这样的人，这里，应该早就无知无觉了吧。”
她指了指自己跳动的胸膛，带着一抹笑意。
那张脸明明像是冬日里的夏日绽放的玫瑰，可说出的话，却比现在的寒冬还要让人心凉。
曾禾禾脸上浮现了今天真正的一抹笑意，她亦是礼貌的朝着林心点了一下头，莞尔道：
“我祝林小姐平安归来。”
“定会。”
林心拉开了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传来她最后的话语：
“我会给夫人带你最爱的丹红。”
林心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寒冷的北风穿过她的肺腑，换出长长的白雾热气。
她似乎这才觉得胸口舒畅了很多，像是刚刚呼出的是埋在她心里的混浊之气。
工作人员听到了下楼的声音，从旁边的客厅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毕恭毕敬的好了一句：
“大小姐。”
“嗯。”林心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时间，问道：“没人进来过？”
“没有。”工作人员很是肯定的回答道：“我一直都在这里。”
她心想：她只不过是中途上了一个厕所，也就那么五分钟而已，应该是没人进来。
而且她确实没离开过这里。
林心“嗯”了一声，也没多问什么，下了台阶时，又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
“欧阳家掌权人离世的消息是你告诉她的？”
跟在她身后的工作人员也连忙跟着脚步一顿，垂着眸，低着头，听到这话，抬眸摇了摇头：
“没有，我没有跟她说过。”
“那她怎么知道的？”
这里没有除了监控，没有其他得任何娱乐可以打发时间的电子设备。
工作人员眼眸里划过一丝惊慌，害怕，从她轻颤的身体与声音里透了出来：
“那天，我给她换，换床单被罩，手机，手机放在桌，桌上，她，她从手，手机上，看看到的……”
工作人员说着，朝着那冰冷的地板上跪了下来，求道：
“大小姐，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不敢了……你，你就原谅我这次吧。”
莫言琛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
他的闯入让求情的声音停了下来。
工作人员的手从林心的手上收了回来，但仍旧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莫言琛目光从工作人员的那双手上落了一眼，走了过去。
林心朝着地上的人看了一眼，低语道：“下去吧。”
“谢谢大小姐。”
工作人员站了起来，也不敢停留，让自己立马消失在了门口的位置。
莫言琛伸手拿过林心搭在手臂上的外套，甩了甩，说道：“穿上外套，是对冬天基本的尊重。”
他动作很是熟练，好似伺候她穿衣服，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工作人员趴在墙壁的一个角落里，目光落在给林心拿外套的男人身上。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戴在左耳上的耳钉，那个耳钉衬着那张容颜更加美了。
她看着，入了神。
林心像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大小姐，在莫言琛甩开外衣的那一刻，她也就自然而已的伸手。
让莫言琛给她穿上了。
“对冬天起码得尊重是穿秋衣秋裤，你穿了吗？”
“我穿了啊。”
莫言琛说着，抬手拉了一下自己裤腿，露出了里面一条灰色的秋裤。
林心：“……”
“手？”莫言琛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湿巾纸，忽而道。
“嗯？”林心难得没反应过来。
莫言琛懒得在说，直接伸手拿起她的手，细细的擦拭起来，问道：“见过了？”
林心：“……”
林心有些懵，真的。
她搞不懂莫言琛为什么突然给她擦手！
莫言琛见她没说话，发着怔，轻笑的：“嗯？”了一声。
“见过了。”
林心回过神来，两手踹在了大衣里，心里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阵阵的轻风里，是玫瑰花的香味。
她闻到了，莫言琛带的湿巾纸，是玫瑰花香的。
“那走吧。”莫言琛将纸巾仍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说道。
“……”林心说：“你不是要来见你母亲？”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来见她？”
莫言琛又笑了，他忽然有些想伸手捏一捏那张冷冰的脸。
可他不敢，怕好不容易好了的手被人折断。
他明白的，林心会忍耐他的一些小撒娇，在没其他人在的时候。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的时候。
但在这种场合下，捏脸这种行为无疑是对她对外界形象的影响。
她不会允许。
他道：“我是陪大小姐来的。”
见林心不信任的眼眸看着他，莫言琛叹了一口气，他真的没打算来见曾禾禾。
他只是很好奇，林心为什么会突然要见曾禾禾。
他道，言辞恳切：
“真的。她上次说了，我要是不杀了你，就让我不要在来见她了。”
“那你为什么没杀我？”
林心忽而觉得莫言琛好像又长高了，她说这话时，既然需要微仰着头了。
“第一，不想。第二，不值得。第三，杀不了。”
林心勾起了一抹笑，朝着台阶走了下去：
“三个理由，唯有第三，是真的。”
莫言琛忽而抬眸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只间一个人影猛的缩回了墙角。
他目光沉了一下，跟着林心下了台阶，说道：
“我倒是觉得，三个理由里面，唯有第一，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