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容的脸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看起来比暴风雨要来的天色还要吓人。
他拾起那把匕首,将匕首扔的老远,抬手就掐住沈休休的脖子,“你都是骗我的?”
哦豁,气的连自称都忘了。
“沈休休,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一刻想要留下的念头?”凤容的声音不见喜怒,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滔天怒火,“你还是想死?”
“是又如何?”沈休休的面色涨的通红,她喘不上气,只能艰难的挤出几句话,“殿下,麻烦你再用力些,那样我就解脱了,好吧?”
话落,凤容猛地松了手。他勾唇苦笑,笑的嗜血又不甘。
“来人!”
守在外头的两个婢女很快推门而入。
“殿下。”她们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凤容的吩咐。
“让她出去跪着,你们必须看着她跪。若是被孤发现沈休休在偷懒的话,孤便先挖掉你们的眼睛。”凤容不再看沈休休一眼,冷声说。
婢女纷纷跪下,抖得如同筛子,惶恐道,“奴婢定当擦亮眼睛。”
“谢殿下。”沈休休无所谓的起身就要往外走。
那态度,似乎根本没把凤容放在眼里。
凤容垂在身侧的手攥的死紧,“没孤的命令,她不准起身。直到跪到孤高兴为止!”
沈休休顿了顿,“知道了。”
“是。”婢女应下。
“滚!”凤容额上的青筋直跳,他猛地将桌上的茶盏用力扔了出去,砸在门框上,摔得稀碎。
[宿主,男人都是需要哄的,你瞧瞧你如今这个凄惨样,哈哈哈……]零零六无情嘲笑。
“我累了,毁灭吧。”沈休休脊背挺的笔直,“他是虐文男主了不起啊?输人不输阵,我就要给他添堵。”
她自己还憋着一肚子的气呢。
沈休休眼见着凤容拂袖而去,她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
——
沈休休从白天跪到黑夜,凤容始终未归。
雪簌簌的下,冰天雪地中,她只着一件薄袄,长长的睫毛上也落了雪。
沈休休跪在地上,双手将身上的衣衫紧紧裹着,饶是这样,她也留不住一丁点儿的暖意。
婢女们也被冻的瑟瑟发抖,她甚至能听见她们牙关不受控制的碰撞的声音。
“雪大,你们别站在这儿了。你们可以到廊下看着我,那里一样能看清我。”沈休休对她们说。
婢女们有些感动,“不用了姑娘。”
“你们是怕我偷懒,担心被他看见了吗?放心吧,我不会的……”
沈休休话还未说完,一个婢女便急忙摆手打断了她,“不是的,我们只是……”
“那便听我的。难道你们想被冻死吗?”沈休休看着两人,认真道,“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不值得。活下去,最重要。”
空间中,零零六吧唧吧唧吃着薯片,一边忍不住吐槽,[宿主,那你还向我要毒药呢?]
休休白了它一眼,“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零零六:“……”
两个婢女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人咬了咬唇,说,“谢谢姑娘。”
沈休休摇头,“快过去吧。”
不知跪了多久,休休似乎听到了脚步声。
她本以为是她的幻觉。
直到沈休休看见了停在自己面前的一双黑色绣金流云靴。
休休抬头望去。
来人金冠束发,一身黑袍,外披同色大氅。棱角分明的轮廓,削薄紧抿的唇,那双乌黑深邃锐利的眸,宛如黑夜中的鹰。
他是凤容,再也不是小七了。
沈休休将头缓缓垂下,闭上了眼睛。
凤容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眸色沉沉,“沈休休,你有什么话要对孤说的吗?”
休休一言不发。
“只要你求孤,你立刻就可以起来。”凤容蹲下,挑起了沈休休细削的下巴。
休休依旧一声不吭。
来啊,互相伤害啊!
下巴上传来的力道愈发的重,沈休休蹙起了眉,别开脸,随后厌烦的拍开了凤容的手。
凤容的眼眸低垂,他的眼底,是几乎要溢出的戾气和杀意。
“不知好歹。”凤容起身,拂袖离去。末了,还回头看了她一眼,“孤倒要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沈休休不以为意的在心底轻嗤。
坚持?
她压根没想坚持。
她巴不得冻死,一了百了,正好六六给的毒药也用不上了。
夜晚的风如一盆盆冷水,四面八方的往休休身上浇,她的唇被风吹出裂口。
黑暗袭来,沈休休终是再也支撑不住,枕着自己的手臂晕了过去。
隐约间,她听见了那两个婢女焦急的喊声,“姑娘,姑娘!”
[宿主,宿主……]
是六六的声音。
她解脱了吗?
“沈休休,你若是敢死,孤就把沈倾柔和凤归辞从边关再抓回来,一刀刀的剐了他们的皮,剔了他们的骨,将他们的尸体吊在东宫,让你好好看着!”
沈休休的眉心轻轻蹙起。
我敲你奶奶个腿儿!
见她有反应,凤容喝了口药,捏住她的下巴,覆上休休的唇,将药给她渡了过去。
黑褐色的药汁顺着休休白皙漂亮的脖颈流下。
凤容盯着她,又如法炮制的喂了几口。
沈休休干裂的唇总算看起来好了些。
很快她就醒了过来。
沈休休看着熟悉的景物,还有面前这个讨厌的人,她的小脸一垮,“我怎么还在这儿?”
“你不在这,应该在哪儿?”凤容冷笑一声,咬牙切齿的问。
当然是死了呀。
“六六。”
[我在的宿主。]
“我怎么还没死?”休休懊恼的问。
[当时宿主你身上的生命体征确实完全已经消失了。至于为什么会醒来,怕是剧情自己自动修正了。]
沈休休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大概也许,宿主你想死的话,得按原剧情来才行。]
沈休休:“so?”
[跳城楼。]
沈休休:“……”
见休休根本不搭理他,凤容的面色森然,隐隐含着几分可怕的怒意,他冷冷回头,对身后的医正道,“给她把脉。”
医正行了一礼,背着药箱来到床榻前,摸了摸白须,开始仔细的为沈休休把脉。
凤容紧紧盯着医正,似乎能将他盯出个窟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