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等到张思曼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一觉起来神清气爽,她只觉得浑身上下,似乎都充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之感。
可她明明记得,昨晚自己好像是喝醉了来着……
这可不是宿醉后该有的表现啊。
张思曼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却见一层层薄薄的灰黑色皮肤在自己体表崩碎脱落,形式很像是蛇蜕皮的样式,其下的皮肤则是如新生儿般细嫩紧致。
视线再稍往下,床铺上此时赫然也有一滩灰黑色的人型污垢,它的颜色分布很不均匀,躯干色深、四肢较浅、整体就像是凶案现场后留下的那种粉笔剪影。
张思曼大吓一跳,顿时从床上蹦起,却听咔嚓一声传来,那张厚实的铁架床竟是因为她的动作而凹陷倒塌了下去。
不是那种过压导致的金属崩断,而是歪曲凹陷……
这二者其实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一种可能只是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另一种则更像是五百斤胖子睡记忆海绵导致不会反弹……纯粹过载!
张思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双手,紧接着便看到了手腕处那块正在脱落的皮肤上竟是有两个小小的缺口,那是昨晚被蛇咬的伤口,可如今在那蜕皮以后的细嫩手腕处,这个伤口却是已然消失无踪。
我……
我昨晚就喝了一小杯酒……
怎么就变这样了?
张思曼正陷入深深的迷惑之中,结果这时,他身后的房门便被缓缓推开。
进门的是仅有六岁的张英杰。
小张英杰刚一进门,便见到自己姐姐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床铺看,很自然地小朋友便也跟着看了过去,而后嘴型瞬间变成了一个0,“吖,姐姐你这么大个人还尿床啊?”
“嘘!”
张思曼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姐姐这,这不是尿床!”
结果小张英杰叫得更大声了,“哇,黑漆漆的,姐姐你还拉粑粑了!?”
张思曼:“???”
“不,不是……”张思曼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解释了,现在人赃并获,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无奈,只好一把抄起床铺,扛着整张铁架床便飞奔冲出了福利院。
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来源却是不难猜测。
这些天来,自己生命中出现过的‘意外’,也就有且仅有那俩个家伙了。
·
一路匆忙地狂奔回到了所在的小区。
张思曼都没有注意到,其实福利院距离自己的家有近十公里的距离,而她这一路却只仅仅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途中还曾绕道去回收站扔掉了床铺。
且不说那一百多斤的铁架床,她搬起来到底什么感觉。
就单单这速度……
这么说吧,在基因药剂和义肢出现之前,十公里马拉松的世界纪录是二十八分钟,而她扛着铁架床却还只花了人类极限的三分之二时间。
简直非人哉。
脸不红气不喘地冲上了三楼,张思曼很快便往302所在的大门走去。
咔嚓~
大门被洞开。
张思曼气鼓鼓地冲进室内,正准备大发雷霆,却是呆愣在了原地。
此时此刻,呈现在她眼前的场景极其陌生。
原本她家里是被诸多纸箱和墙画间隔开来的紧凑式设计,此刻却是变成了一望到底的大平层,阳光透过远处的落地窗照进室内,显得格外的宽敞和明亮。
入眼处,所有的家电以及墙面全部都已经焕然一新,暗红色墙面、金色的包边、尤其是配合上客厅中心那张巨大且臃肿的欧式实木大沙发,以及顶上那一串闪闪发亮的水晶大吊灯,一股浓郁且让人窒息的暴发户感觉顿时扑面而至。
若不是此刻那大沙发上正端坐这两个自己熟悉的身影,张思曼都不禁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家门。
“你们……这是把我家怎么了?”
张思曼环顾了一圈,实在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家变成夜总会风格的事实。
却听白马骏逸一连骄傲道:“怎么样,咱少爷给你设计的新家是不是相当富贵?这些家具可都是从那邹孟家中搬来的,还别说,那小子的家底还挺充实。”
“富,富贵……”
张思曼有槽吐不出,已经是无言以对。
不过经过对方这么一说,她倒也记起了昨天自家被拆的惨况。
真要说的话,夜总会风倒也比伊拉克危房要顺眼上那么一丢丢。
算了!
没再在意这些细节的功夫,张思曼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便扭头看向了陈栎,踌蹴道:“昨天你是不是给我吃了些什么?”
记忆中,张思曼迷糊之间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些事情的,其中就有陈栎给他喂药的这么一段。
陈栎倒也没有否认,反而是笑道:“你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了?”
“嗯,”张思曼轻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那到底是什么药?”
“你可以理解成是改变你‘基因’的药,放心,那对你的身体是有益处的。”
陈栎如此回道。
他记得那邹孟昨晚就提到过基因战士的事情,再加上昨晚稍稍做了些功课,因而便用这样一个对方能够理解的说法来描述。
“改变基因?”
张思曼回忆着今早自己的身体变化,又对比了自己知识库中关于基因战士的描述,相互印证之下倒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只是……
“这也太贵重了。”
“姑娘不必放在心上。”陈栎摆摆手,“这对我而言算不上什么,况且昨晚你的身体状况也确实需要救治。”
说着,陈栎指了指对方的膝盖、腰部还有肩胛骨的位置。
那里都是张思曼曾经受过重伤的部位,虽然经过治疗以后也恢复了个大概,但还是留下了痛风之类的后遗症,此刻却是已然不觉。
要说一开始自己对二人财团的猜测仅仅只是猜测的话,那么经过这么一次事件,张思曼倒是彻底证实了这一点。
然而这却并没有让她感觉丝毫的开心。
甚至只觉得与对方的距离一下子又拉远了许多,因为这提醒了她,双方之间的相遇注定只会是短暂的,就像是两个世界偶然的一次交汇,或者说是一场梦,一场注定会醒来的梦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