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登时有种心脏跳出嗓子眼的错觉。
云绮瞪圆的双眸中,映出了距离她很近的钟子情的脸。
这张脸,挂着邪笑。
钟子情这家伙,突然间是要干嘛?!
掐住她喉咙的大手开始不安分起来,轻柔地抚摸着她白皙的脖颈,云绮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是该把钟子情一脚踢下去好呢,还是该顺应本能享受钟子情的爱抚好呢?
云绮犹豫了。
她是喜欢钟子情的,可是眼前这个钟子情明显是在拿她寻开心,或者只是以欺负她为乐趣。
不过,钟子情的眼神,却出乎她的意料,很火热。
完全没有了最初的冰冷,但也会从前那种温文尔雅大不相同。
云绮真的不理解,只是失个忆而已,怎么性情变了这么多?
思前想后,云绮还是没有反抗,事实上,以她现在这个姿势,也根本无从反抗。
好在,钟子情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游移在她脖颈的那只手轻柔地钳住了她的下巴,随后抬起。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来没对女人动过心,为什么会觉得你如此特别?明明只长了一张如此普通的脸。”
原本在听到“特别”两个字的时候云绮还心花怒放,可转瞬间,最后一句话却令她顿时额头青筋直跳。
什么叫只长了一张如此普通的脸?!
“拜托!不是谁都长的跟你一样倾国倾城连男人都会被诱惑的好么!”
“嗯?”
听到云绮这样大声吼,钟子情觉得这话说的好像他诱惑过男人似的。
不过说他长的倾国倾城倒是不假,从小容貌就十分出众,否则也不会遇到那种事。
两道优美的眉毛之间微微蹙起,钟子情捉弄云绮的心思消减了一大半。
松开禁锢着云绮的那只手,与此同时,咚的一下,额头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粉拳。
其实这拳头钟子情是能够躲过的,只是没有躲。
当然,云绮也认为凭钟子情的身手绝对躲得过,不过既然故意没躲,她也就更无必要客气了。
“出气了?”
坐在硬邦邦的石板床上,钟子情这样问道。
“没……至少再让我打两拳!”
挽起袖子露出显瘦白皙的手臂,云绮跪坐在石板床上,依然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见状,钟子情忍俊不禁。
“你要知道,我对你已经十分忍让了,若是换成别人,可能在出手之前就已经丧命于我的剑下了。”
虽说钟子情的口气轻描淡写,可云绮心知肚明,钟子情没有说谎。
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钟子情,是个对人命从不留什么情面的冷酷男人。
“你以前什么样我是不知道,不过现在你可是连剑都没有的人,还说什么丧命于剑下,少吓唬我了。”
被云绮这么一说,钟子情才回想起来,的确,在他失去记忆之后,他手中的武器由原本的剑,变成了一支竹笛。
“说起来……那支笛子……”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笛子并不在。这时,云绮低下头朝地上看,不出所料看到了滚落到地上的竹笛,以及……
“啊!”
伸出手臂够着地面,结果还没等云绮葱白的指尖碰到笛子,笛子和另一样东西就被钟子情捡了起来。
“这是……”
没有去在意取代了剑的地位成为自己武器的那支笛子,钟子情在意的是拿在手心里的另一样东西——
香囊。
这香囊雕工精致,香气清幽。由羊脂白玉制成,呈石榴形状,上面的莲花图案典雅迷人,下面拴着精美的流苏。
钟子情对这个香囊有印象。
当时他在火行术大会会场上大闹,正是面前这个女人把这个香囊抛给了他,他才鬼使神差地愣了一下,随后让这个女人有机可乘。
“所以……这香囊是……”
喃喃自语,钟子情转回身看坐在石板床上的云绮。
“你知道的吧?这香囊对于我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嗯……”
摸着下巴稍稍想了一会儿,云绮头一歪,道:“想让我告诉你吗?求我啊!”
“……”
握着竹笛的另一只手恨不得一下子戳穿云绮的胸口,可钟子情却不会这么做。
这女人……
换成任何人,钟子情想他要么会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要么会一招令对方毙命再也开不了口。
可是对于面前这个女人,他却毫无办法。
结果,钟子情只是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眉宇间的皱痕没能被抚平,反而多出了好几道。
“你说……你叫云绮?”
“是啊!”
云绮点点头。
和之前那个做作的女人大不相同,钟子情从云绮的双眸中只会看到如泉眼般清澄的光泽。
“那个自称救了我的女人说我是因为受了伤倒在山脚下,而你……那个叫云绮的女人想要杀我,她怕我被你找到,所以把我藏在她的房间之中……是这样么?”
将当初倪梦蝶对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云绮,钟子情看到听了这话的云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疯狂抽搐。
倪梦蝶那个女人……
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发怒还是该苦笑了,云绮最终只是耸了耸瘦削肩膀,唉声叹气。
“还真是能编啊……难怪你一副把我视为敌人的样子,你以为是我害你失忆还想杀你?”
闻言,钟子情不置可否。
“切!”
咋咋舌,云绮扁扁嘴。
“所以才说你果然是非不分、善恶不明……真是的,我认识的钟子情可比你聪明多了。”
话音刚落,突然,云绮的双肩被钟子情死死抓住。
“疼……”
漂亮的眉眼扭曲一下,云绮看向钟子情的目光带着几分怒意。
“放手!”
低沉的吼声,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慑力。
钟子情自认从他懂事时起,大风大浪没少经历,再厉害的人物都不曾使他坚硬如铁的心脏产生颤抖。
然而……
下意识松开手,被云绮充满责备的笔直目光盯着,钟子情不自觉地低下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那一双乌溜溜的凤眼。
这个动作,瞬间将云绮的火气浇灭了一些。
哦……果然这个人还是钟子情啊!
一般情况下,若是钟子情惹她不高兴了,往往就会像现在这样低下头,然后毕恭毕敬地双手交叠朝她施一礼,道出“子情知错了”那句话。
不过看来现在这个钟子情是不会轻易将道歉的话说出口。
即便失了忆,即便性情大变,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果然还是钟子情。
或许丧失记忆的钟子情自己没有自觉,不过在云绮看来,无论变成什么样的钟子情,都一如既往有着她所认识的那个钟子情的影子。
偌大的石室里,一片肃静。
空气宛如不流动的泥浆。
云绮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低下头的钟子情。
由于看不清钟子情的表情,因此她不知道此时此刻,钟子情在想些什么。
半晌,钟子情抬起头,乌溜溜的凤眼还是犹如宝石般迷人,令云绮移不开视线。
紧接着,她看到钟子情扬起手,手心里握着那个羊脂白玉香囊。
那原本是钟子情送给她的礼物,可是看现在这个钟子情的样子,不像会还给她。
“这香囊……是你送给我的?”
闻言,云绮不由得怔了怔。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实在没忍住,云绮双手拳头捶着冰冷坚硬的石板床,笑得前仰后合。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嘲笑,钟子情一张清秀英俊的脸,一点点、一点点阴了下来,犹如布满天空的乌云。
然而,云绮的笑声却没有停。
没办法,谁叫刚刚钟子情的表情是那么……的自信呢!
“我说你……是不是经常有姑娘家送给你东西啊?”
一边笑,云绮一边这样问道。
闻言,钟子情稍稍思考片刻。
的确如此,无论他是走在路上,还是执行任务,经常有姑娘对他示好。
“有什么问题么?”
“没……就是觉得你和失忆前的钟子情真的好不一样啊!”
见云绮仍然在忍俊不禁,钟子情阴沉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
他不喜欢被拿来和其他人做比较,即便比较的对象是他自己。
感觉自己好像惹钟子情不高兴了,云绮摆摆手。
“抱歉抱歉,我笑得太过分了……”
云绮也知道自己反应过于夸张,可一想到对方是钟子情,那个温文尔雅谦恭有礼的钟子情,她就忍不住了。
“你啊,为什么会觉得这香囊是我送给你的呢?”
“难道不是么?”
被反问,云绮嘴角微抽。
“当然不是!正好相反,这香囊是你送给我的。”
“什么?”
一双乌溜溜的凤眼不由得瞪大几分,钟子情以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云绮。
“怎么了?你送给我东西就这么不可思议吗?”
话音刚落,只见钟子情用力蹙紧眉头。
当然不可思议!
因为钟子情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会送东西给女孩子的人。
从小到大,经历过太多的磨难,在钟子情看来,人类是最不可信且最难以理解的一种生物。并且他也尽可能的不去靠近任何人,既不接近别人的心,同时也不让任何人接近他的心。
距离感——钟子情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做什么,都会不自觉地与他人制造出距离感,因此这样的自己会主动送个一位姑娘白玉香囊,怎么想都太过令他匪夷所思。
“我为什么……要送这个香囊给你?”
双唇轻启,钟子情开了口,声音很弱。
虽然难以置信自己给一位姑娘送了香囊,但毋庸置疑,直觉告诉钟子情,这香囊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并且有着一种令他难以抗拒的熟悉感。
难不成……这是他亲手做的东西吗?
突然间这样的猜测掠过大脑,钟子情一双乌溜溜的凤眼顿时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