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
走廊,楚楚看着护士一脸欣喜地离开愣了下,迈出的脚不知怎的就停了下来。最后只是透过门上窄窄的探视玻璃往里看:男人睡在白色的病床上……
他比她高,总是垂眸看她。其实她很喜欢被他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因为他的眼中总是装着一种强大的温柔,让她无比安心。
其实她一直都觉得他睫毛垂下的姿态很优雅……此时,他合着眼,长长的睫毛下掩盖了他所有的情绪。看不出任何表情的他显得肃穆深沉,带着深不可测的神秘。
小夜灯温软的灯光打在他下巴以下,她知道他的胸膛宽厚温暖,曾经只属于她。神使鬼差地,她轻轻推开门,一步一步地靠近,落座在床边。
他的唇偏白泛干,她在病房内环视一圈,倒了一杯温水,拿起棉签,蘸着水轻触在他唇上,然后缓缓滚动按压……
“亦北。”
女人的声音似乎从轻纱般的梦中传来,细语低喃让男人心湖泛起涟漪,他循声而去……睁眼只看见空荡荡的病房。他摸到床边的按钮,人就跟着升起的床板坐起来了,余光扫到床边的垃圾篓里--只有一根棉签。床头柜上放着半杯水。谁来过了?楚楚!
男人唇微启,感觉到什么,蹙眉,手摸上唇愣了一下。他心中冒出的想法,立刻被自己否定。小护士拿着药瓶进来,看到他起来柔声道:“你起来了。正好要吃药了。”说着端起床头柜上的那杯水……
男人指了指垃圾篓里的棉签问:“你弄的?”
护士见了,心中奇怪,脸上露出一个自然认为完美的笑:“是啊,看你唇干了,就擦了下。怎么了?”虽然不知道是谁来看过他,但是这种功劳不要白不要啊。
男人听了也没说什么,又闭上眼休息。
港式茶餐厅
龙九打量了一眼慢条斯理吃着虾饺的楚楚,懒懒地开口道:“那把剑送给你吧。”
“为什么?”楚楚不太相信他有这么大方,而且看他当初和AnderA的交谈,很明显他和傅瀚龙一样都很喜欢。一个野心外漏的男人的好处,不是那么容易拿的。
龙九笑着:“我只能说送给你,能不能拿到毕竟还是要看你自己了。我收到消息大二要把剑拿到越南的黑市去拍卖。”
楚楚扫了他一眼:“你自己没办法出面,又不甘心被大二占了便宜就想让我去当?”
龙九摇头:“啧啧,当然不是,我是看你这么重视傅瀚龙才开口的。毕竟那把剑傅瀚龙可是很喜欢的。只是当时我不能割爱而已。”
“你说送,那意思是你要出钱拍下剑?”楚楚凉凉道。
“那是无价之宝。”龙九难得正经道。
“那意思是不要钱?”
“那把剑,我的!”蹩脚的中文发音,不用回头两人也知道是谁。
楚楚看也不看,只把最后一个虾饺夹到碗里。龙九挑眉眼中带着趣味:“你还敢来?刘哲的人没追到你?”
Andrea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他的人没用。”
龙九余光瞥了眼楚楚,心中冷哼,不是没用,而是纵容某个女人吧。这男人一碰到陆楚楚的事就脑子不清楚,放虎归山这种事可不是刘哲的风格……“哦?那An小姐想必是很厉害了。去黑市拿把剑应该不算什么了?”
An小姐?叫她吗?嗯,还蛮好听的。不过听了后面的话她就不乐意了:“我是杀手不是小偷!”
龙九笑:“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同意An小姐去拿怎么会是偷呢?应该是说是:物归原主。”
Andrea听不懂,摇摇头:“不行,组织里派了任务。等任务结束了我再去。”
“好说。不过我已经答应把剑给陆小姐了。”
Andrea冷哼一声:“可惜她拿不到了。”
楚楚放下筷子淡淡道:“难道我就是你的任务?”
龙九蹙眉:“客人是谁?”
“不知道,我只负责杀人。”
龙九正色道:“你不能杀她。”
楚楚淡淡地看向来人,竟然是大二,剑就在他手上……“大二。”
跟在大二身边的武强一脸复杂地看着她:“陆小姐。”
“嗯,小强。”
孙秋听了下意识问道:“他…是小强?不是死了吗?”笑笑姐跟他提过那个人……怎么感觉年龄身份都对不上?
小强一愣。楚楚看了眼孙秋:“张农跟你说了?”
孙秋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道:“不是。”
那就是笑笑了…楚楚想着,也不再纠结这件事,对着大二开门见山:“我来河内是找把剑,是傅瀚龙很喜欢的。你知不知道?”
大二愣了下随即笑眯眯道:“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明晚的拍卖会,陆小姐有没有入场邀请?”
怎么有种闹别扭的大男孩的错觉?
大二说着看了眼木都,笑意加深:“啊,是我多事了,陆小姐怎么可能没有邀请呢?那…我们拍卖会上见了。”
楚楚看着大二扬长而去,武强中途回头看了她一眼。
孙秋问:“那人是谁?”木都在一旁解释了下。他于是跟楚楚说:“那不如不直接找他买下来?何必去拍卖会?”毕竟是黑市,不太安全。
“听龙九说那把剑是无价的,大二不会同意卖的。”
孙秋郁闷:“那只能去拍卖会了。”
三人上了车。木都突然说:“如果找刚泽将军,大二会同意。”孙秋闻言看向她,她思索了几秒,摇摇头。刚泽在展锋和龙九这件事上跟她有分歧,她不想找他,更不想跟他有牵扯。
木都接了个电话。“老板,拍卖会时间提前了。三个小时后。”
楚楚皱眉,扫了一眼车外指了指一家服装店:“停在那。”
三人出来只是想先去场地看看,竟然意外碰到拍卖会提前,他们只能临时去置装。
拍卖会在郊区一个其貌不扬的工厂地下大厅里举行。楚楚三人过了检查,依次走进生锈的电梯,而当电梯门打开,扑面而来的是高调奢华的瑰丽装修和正装艳服的各色人士。
大厅正前方挂着酒红色的帷幕,金线绣出的纹样美轮美奂,富贵高雅。应该就是拍卖舞台。
大厅中间摆放着茶桌和沙发,桌上的水晶酒杯在灯光下闪烁着奢靡的光芒。
大厅四周灯光稍暗的一圈地方做了高台包厢,是为了方便那些不宜露面的客人。
服务生领着楚楚往包厢走去。刚上台阶,就见梅资身穿亮片新式旗袍婀娜地拦在她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好久不见啊。最近还好吗?”
孙秋嘲讽地笑道:“我们老板虽然长着一张明星脸,但是却没有绯闻,当然好。”
梅资一僵,随即恶毒地说道:“那还真要多亏那场大火,烧出了一张明星脸!”
孙琦脸色一变,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却被楚楚拉住:“一个过气的明星、过期的女人,你跟她一般见识什么?”
梅资眼中烧起怒气:“你说什么!”尖锐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是依然让人侧目。
楚楚突然一笑,走进她几步,手轻轻滑过她左侧,然后退开:“好久不见,是不是长胖了,这么好看的旗袍都被你…崩开了。”
然后就是响彻全场的尖叫声。梅资想捂住自己衣服却又捂不住的狼狈样子落入众人眼中。旗袍本来就是紧身的,开了之后根本没多余的布遮住肉……
孙秋风凉地说道:“里面是黑色的。”
木都则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头偏到一边。
梅资一跺脚对着服务生吼道:“看什么!不知道拿衣服来!”服务生显然看惯了这种场面,面不改色地递给她一块--桌布。梅资瞪大了眼也没办法,只能咬着牙披着桌布气恨交加地走了……临走前还狠狠地说:“陆楚楚!你等着!”
木都这时才回过头,一本正经就地夸道:“老板很厉害。”动作利落流畅。
孙秋一愣:“诶?什么?”
楚楚也不解释,迈上台阶,脱下外套,舒服地窝进沙发里。
孙秋立刻好奇地跟上去结果她的外套挂在一边:“怎么回事?她的衣服是老板弄得?我怎么没看见?”
木都站在包厢门口,闻言摇了摇头。太弱了…连女人都不如。
“傅瀚龙说过锋利的小刀片是最厉害又隐秘的武器,割断动脉,人…就没了。”何况只是一些布料…楚楚无神地看着拍卖舞台,语气似是带着回忆。梅资不该来招惹她,更不该提那场火。
木都心中赞同:的确是。
提到傅瀚龙,孙秋也不敢问的更仔细。
对面包厢里的男人看到发生的一幕,微微蹙起眉头。拿起电话:“喂,是我。梅资不是在美国吗?怎么会到越南来?”
“真的吗?监视人昨天的报告还说她在纽约。我立刻去问问。”
“嗯。”
挂了电话,护士走进来:“该吃药了。”此时,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也跟进了包厢。男人看也没看来人,疏淡道:“怎么?现在不怕连累我?”
来人看了眼护士,护士就微笑着出去了。
“这里是我的地盘。”男人看着对面的人,来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不错,但不适合你。”
“我只会让她叫我亦北。或者永远不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来人沉默下来,两人在黑暗中坐了一会。等护士再进来的时候又只有男人一人。
“既然现在是我的人,那就要服从命令,如果我知道你阳奉阴违,或者背着我做了些什么。”男人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