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粥棚
“我去看看孩儿有没有踢被子。”裴天逸赶紧止住这话题,借口看狗娃落荒而逃。
慕米桃和凌西岳也各自回房。
次日,凌西岳留下看山头。
一早一行人马便离开清风寨。
在山下慕米桃与郝连风行分道扬镳,郝连风行继续往大瑞京城方向,慕米桃则和裴天逸狗娃,小白一起往西行。
郝连风行已经没有了昨天忽然看见慕米桃老人家变美少女的惊诧。驿道上抱拳:“今生幸得昆布儿的缘分得慕姑娘帮助了了苦等小儿的痴念,以后郝连兄弟我就在玉盘关秋瓷楼,但愿与慕姑娘及诸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一行人目送着老郝连孤单单一辆马车上路扬起半天尘土。
“嘎嘎,我们的探险小分队,队伍壮大了,该起个名字才对,叫啥呢。”
小白见人多热闹是极为兴奋。
狗娃睥睨了小白一眼:“小白,还不速速坐到我车上来。”狗娃昨晚听小白吹了一夜的牛,对这个一直跟着自己娘亲赚钱捉妖的小白耗子精是羡慕嫉妒恨。人前总要抢上咬点尖儿。
慕米桃和裴天逸对视一眼宠溺的笑了。慕米桃心说,果然遗传基因是强大的。狗娃这点能拽劲儿,和他那拽爹离倾绝一个样。
小白心大,毫不介意狗娃的别扭,滋溜窜到狗娃的车上。这两家伙都是久旱逢春雨般可算找到了玩伴,昨天就商量好了同乘一匹马车。
这样慕米桃就不得不和裴天逸同一辆车。毕竟如此长途跋涉的行走,车马太多容易招摇生事也耽误行程。车马都是清风寨里最好的脚力,就连那两个车夫也是裴天逸的左膀右臂。
气氛不觉有点尴尬。慕米桃因为毕竟已经认了狗娃的关系。这次没有变成老头老妪。而是易容成了一个容貌极其普通的妇女。
二人分别对坐在车轿里。茶几上放着茶水。慕米桃倒了一杯茶给裴天逸:“逸公子,路上风沙弥漫干燥,喝口茶润润也好。”
裴天逸本是故意探出头去看外面的尘土。心如鹿撞又可以掩饰成淡漠如水。
回身双手接过盖碗:“慕姑娘不必管我,稍后前面有客栈打尖后,裴某要带着孩儿温书。”
好个懂事之只礼的君子,慕米桃心内赞道。裴天逸此番话这就是婉转的告诉自己,虽然孩子们不懂事但是我不会赖在这轿子里和你非要坐一起。吃过中饭我就带狗娃做一个轿子看书学习了。
“逸公子,几个月前你们有没有去过西贺的宜城附近?”冷场了片刻,慕米桃想起来。本来她一直奇怪,凭她的卦术当时是算到了狗娃在那个方向的。
裴天逸回过头略显惊讶:“慕姑娘因何知晓?正是。当时是狗娃生日临近,闹着要去看宜城的选花大会。裴某也觉得一直把男孩锁在身边不见外面的世界不甚妥当,何况,宜城的选花大会,三年一次,是整个西部的盛大庆事自然会让孩儿长不少见识。便带着孩儿赶了几天的路来到宜城。
谁知,到达后却突然出现西贺被天泽吞并的战乱,节目取消。我也恐离开山寨日久,便又带着孩儿回去。只是当时众多商客和百姓离开都甚是急切。各个惶恐想要离开是非之地,仓促间和同来的丫鬟蜻蜓走散了。后来裴某派人去找过蜻蜓无甚结果。不知道这蜻蜓现在可好?”
“蜻蜓和你们一起?”慕米桃想到了宜城掌柜的记事本有个女子来过写了狗娃二字,竟然真是蜻蜓。只是在宜城也没有寻到她。
“在边关时,狗娃就是蜻蜓在带着。说是慕姑娘让她来投奔的。”
“嗯,是。看来蜻蜓流落到了宜城,但愿吉人天佑吧。”慕米桃惆怅地说。这个小姑娘自己一心想给她安好的生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待会儿独处时自己起一卦查查。
直到中午路上吗没见到一处客栈。只有冬日暖阳从云缝里钻出来懒洋洋的照着。天气还是很给力。
狗娃和小白挤挤咋咋坐在一处玩,忽然小白从包袱里掏出老山参水萝卜卡茨卡茨啃起来。
“狗娃子,水萝卜来一根尝尝?”狗娃也才是三岁孩子,能不馋吗?伸头咬了一口:“哇,苦的,辣的。不好吃。”
“爹爹,狗娃饿了——要吃好吃的——”裴天逸急忙命车夫停车,将清风寨里带来的糕点和汤饮小心捧着来到前面狗娃的马车。
超级奶爸。慕米桃眼睛湿湿了。恍惚间有时,偶尔,她似乎能感觉到裴天逸飘来的含情的目光,但是每次当她细看,那眼光都会平静的像湖底。
感情的事,是三生石上的注定,慕米桃就算能感觉到也只能装着不知道。今生要辜负裴天逸了。
马车行了一天到了丘陵和山峰的接壤地带。两辆马车都停了下来。
“逸公子,前面可是棋盘山的余峰?”
“正是。棋盘山横跨西贺天泽两国,占地千里,在宜城,玉盘关附近是主柱峰,这里往下都是余脉。”远远看得见黄色高耸的山丘。驿站开始减少,最后在一处粥棚停下来。粥棚极为简陋。只有一个老太婆在草棚里忙碌。看见门前停火着的车马也无动于衷,在棚子里的灶上熬着什么。
草棚的门柱上挂着一只褪色的红灯笼。
天色傍黑,红灯笼里面的烛光却已经亮了。
“老婆婆,我们几个人每人先来一碗粥。”裴天逸率先下车喊道。
呼啦啦一群人涌进来,小白,狗娃,慕米桃,裴天逸,两个车夫。霎时就把这一间小棚子挤爆。连凳子都不够坐。好在有石墩。
裴天逸走到婆子身边吩咐,见那热气腾腾的大锅里正熬着一大锅芋头。
老婆子见有客人走近,笑眯眯的点点头,也不说话,就开始舀粥。
“呼——我老人家终于吃到口热乎饭了,这大冬天的。”
狗娃瞟了小白一眼,一副立立正正的小公子派头坐在木头板儿边上:“子曰,食不言也。是不是爹爹。”
慕米桃特意破了他红孩儿的形象,给他穿了身小公子的衣裳。
“孩儿会背书了,待会儿爹爹给奖励。”裴天逸慈爱的给狗娃摆好碗筷。
真是惯孩子,这狗娃整个给裴天逸惯出了独生子女病。
小白对此毫不理会:“嘎嘎,太香了。”老婆子将那一碗粥先舀到小白前说:“想就多吃点。”小白伸头嗅嗅。耗子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一股子香芋的美味刺溜钻进小白的鼻子。让他的大板牙不自禁的掀开将一大碗香芋粥吸溜下肚。那碗可是西北乡下人家常用的大海碗。
狗娃瞪着澄澈的丹凤眼简直把眼细长的丹凤眼撑成了杏核形。
“小白白,你的肚子是没底儿的吗?”
“嘻嘻,婆婆再来一碗。”小白抹抹嘴把头搂着狗娃说:“老弟,哥哥告诉你啊,这粥是香芋粥。用香香的芋头熬的。香芋,知道吗,贼好吃的粮食,小时候我就爱吃,娘亲想寻到点芋头,储备点过冬的粮食要跑上几十户人家人。有时候被家主发现,那个人人喊打啊。不过娘亲岂是他们那些笨人能捉到的。碰到欠收的时候,周围的穷人都到我们家挖洞找粮吃。话说,自从娘亲走了之后,我老人家几十年没吃到香芋粥了。”
“小白?”慕米桃挨着小白坐着一听小白说话不对劲儿,怎么喝了一碗粥就像喝醉了酒似的?把自己是精怪的身份都暴露了。
此时那老婆婆又笑眯眯的把另一碗粥给小白端来。
“婆婆,都给小白白了,一人一碗听见了吗。”狗娃舔着嘴唇用筷子敲碗。其他人的粥碗都还空着呢。
因为一路上驿路开粥棚,站点儿的都是单蹦儿的一个或者两个老者,所以慕米桃对这老婆子开的粥棚并没有什么怀疑。
世道艰辛,周围山村的穷苦人家出来在驿路开个铺子既方便了行人也增加了铜钱,本无什么稀奇,但是小白忽然的状况让慕米桃起疑了。
她佯作去婆子的灶上端碗,打开天眼射在婆子身上。
大吃一惊,艾玛,竟然是一具白森森的骷髅。
慕米桃回身迅速把小白往嘴边送已经吸溜了一半的碗打翻:“都别吃。这老婆子是鬼怪。”
话音刚落,那老婆子狰狞的冲着慕米桃怒斥:“多事!”一道黑烟罩住离棚子,裴天逸和两个车夫立时眼前发花看不清事物。棚子外的四匹马嗷嗷嘶鸣。
黑烟里隐隐的人形急急冲着小白招手。小白竟乖乖的向那婆子走去。
“小白,那个婆婆是坏银!”离小白最近的狗娃大喊了一声拉住小白的衣袖。
但是此刻小白仿佛已经没了意识,身子竟然像是被魔法吸住一样是狗娃的手拽不住的。瞬间便被吸住顷刻间化作一股黑烟腾空。
“狗娃闪开,小白已经吸进妖气。”
慕米桃急忙打出鬼玺那黑烟早已经没了影踪。
从来没见过此等妖异之事的连个车夫,和裴天逸在黑烟笼罩里半天才看清视物纷纷大惊失色。
“慕姑娘,你没事吧?”反应过来的裴天逸蹭地窜到慕米桃跟前。
“娘亲,坏婆婆为什么要带走小白?”狗娃完全被这种故事里的情景惊讶,竖起眉毛挑着银枪非常不忿的。
“那老婆子是一具骷髅,估计是看中了小白的精气,吃了小白便可化形。”
“我要去救小白。”狗娃说着便为着窝棚环圈跑:“小白,小白——妖婆子你给小爷出来!”
“慕姑娘我们能做什么?”此时裴天逸也看出慕米桃不是凡夫俗子,单就那道红光和狗娃是一样一样的。
慕米桃巡视下四周,只见那红色灯笼还在,里面的蜡烛竟然是一根骨棒。
慕米桃用狗娃的银枪挑下取下那根骨棒,又暗想了一下当天的时间地点,用梅花易起了一卦:艮为山雷水解火山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