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殒香消悬一线
“请姑娘不要难为神举了,陛下他日理万机,没有时间见姑娘。不过陛下有句话让神举捎给姑娘,陛下希望姑娘能记住在山林中对一个白眼狼的誓言,他期待着那一天能快点到来。”
黎瑾瑜怔住了,誓言?什么誓言?她对那个白眼狼说过那么多话,他指的究竟是哪句呢?
宇文神举见黎瑾瑜眼神迷离,轻叹了口气,冲高长恭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啪……
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高长恭刚想开口提醒神举,神举停了一下脚步,回头冲高长恭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疾步离去。
目送着宇文神举的背影走远,高长恭弯腰将遗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心平稳落地。
而此时的黎瑾瑜还在悲伤地苦思冥想着对白眼狼都说过什么,高长恭便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觉得此时的小妹可爱极了。
好半晌,黎瑾瑜回过神来,迎上高长恭暖暖的笑意,她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埋怨道:“都死到临头了,四哥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高长恭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死就死呗,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死有什么可怕的?”
黎瑾瑜无语,紧皱着眉头哭笑不得,前一秒还安慰她有四哥在,不用担心,现在却又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这兰陵王哪有历史上记载的那么好?
高长恭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问道:“如果四哥真的死了,你会想念四哥吗?”
黎瑾瑜悲从心来,其实这一切都怪她自己,如果不是她执意要救宇文邕,兰陵王就不会被抓,悲剧也就更不会发生了。
“对不起,四哥,都是我害了你。”一面说着,泪水再次止不住地要流下来。
高长恭见状,决定不再逗她了,把藏在背后的东西拿出来递给黎瑾瑜,“你看,这是什么?”
黎瑾瑜擦掉眼泪,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钥匙和一张地图,惊讶的嘴巴都能装下一颗鸡蛋了。
“这是……”
“这是宇文神举将军留下的,我让你放宽心,宇文邕绝不会听从宇文护的话把我杀了的,你就是不相信,这下眼见为实,你该信了吧?”
黎瑾瑜用力点点头,总算可以不用死了。
于是,她也终于想起了在山林里对白眼狼的誓言:只要我还活着,我肯定有办法见到周国皇帝的,并说服他相信我。
婉转悠扬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旁,黎瑾瑜终于舒了口气,总算这个白眼狼还有点良心。
深夜,趁着皎洁的月光,高长恭按照宇文神举给他的地图,不费吹灰之力就逃出了皇城,这让黎瑾瑜都觉得太顺利了,显得很不真实。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在丛林里,此时的乌云遮住了皎月,黑漆漆一片,高长恭紧紧握着黎瑾瑜的手穿梭其中。
突然,一道黑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高长恭立即提高了警惕,将黎瑾瑜揽入怀中。
高长恭刚要抱拳道谢,宇文邕抬手阻止了他,开口道:“不必谢朕,朕救你,只是想要一次公平的竞争,不想让世人以为朕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转而看向黎瑾瑜,道:“你说的没错,一代战神就算死,也是要死在战场上。朕期待在战场上与兰陵王一决高下。”
黎瑾瑜神情复杂,不知为何,竟有一股悲伤涌上心头。
一想到宇文邕满腔热血、志比天高却被奸臣压抑着,同情之心占据了她整颗心,于是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宽慰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陛下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能苦常人之不能苦,如若一直坚持下去,定能实现心中所愿。”
宇文邕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沉默的盯了她一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抬起手命宇文神举牵了两匹马,目送着他们离去。
世间能有如此懂他之人,如果可以,他真想留她在身边,辅助他成就帝王霸业。
可是,她的身影越飘越远,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她?
宇文邕的心竟不由的颤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自身都难保了,又何必再让她卷入这血雨腥风中?希望兰陵王能好好对她。宇文邕摸了摸鼻梁,好笑的觉得怎么会对这名女子产生不舍,不过这女子的确很有趣。或许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吧,就算是那又怎样。不经意间笑了笑向皇城走去。宇文神举远远看到宇文邕的身影,好像脚步都轻快许多。这女子果然不一般,红颜锅水也不过如此吧。
黎锦瑜和高长恭快马加鞭,不足两日便到达齐国边境,高延宗已率领百余护卫等在那里。进入齐国境内,黎瑾瑜只能继续做澜叶了,虽然很不情愿,可为了自保,不得不为之。
一路上她心神不宁,思索着究竟该不该留在兰陵王身边,要知道历史上的他死的很惨的,趁着她和兰陵王还不熟,等将他身上的烧伤治愈后,她要赶紧溜,否则必定会卷入到齐国的内斗中去。
“四哥,小妹,你们终于回来了,宇文邕有没有为难你们?”一个熟悉的男声想起,澜叶收回思绪,看到高延宗已经笑眯眯地上前扶她下马。
高长恭跃下马,放眼望向扎营在此的营帐和巡视的将士,微微蹙眉问道:“皇上那边你是怎么交代的?”
“四哥放心,我只说四哥去寻澜叶小妹了,其他的一个字都没透露,将士们那边也吩咐下去了,都是跟随四哥你的生死兄弟,不会出差错的。”
高长恭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边走边说:“我们赶路累了,今日就在此处休息一天,明日拔营回京。”
高延宗抱拳领命,继而引着澜叶和高长恭进了营帐。
头一次钻进古代大营的澜叶,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经历的不愉快,车马劳顿也荡然无存,一面欢呼雀跃着,一面摇着高延宗的胳膊,求他带着自己去附近的山里溜一圈。
“小叶,我发现几日不见,你变得不一样了,莫非以前在王府那个整日楚楚可怜多愁善感的澜叶是假的,其实你骨子里比你五哥我还调皮呢。”高延宗一面坐在榻上喝茶,一面取笑她。
澜叶冲他做个鬼脸,将目标移向埋头在一堆文书里的高长恭,继续撒娇道:“四哥,五哥不陪我去玩,要不你陪我去吧。回京后,可就很难有这样的机会出来玩了。”
高长恭将手一摊,眼光扫过长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书,温和地问:“你看我有时间陪你去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