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阳贴心不援周
澜叶一袭金黄色凤冠霞帔在身,红唇皓齿,纤腰细似柳,前额垂下来的三排金黄色小珠花随着凤鸾车的前行缓缓摇晃着。她用余光环顾着道路两旁被护卫赶到两旁的百姓,他们在人群中比肩继踵,争先恐后地伸长了脖子往前挤着,都想一睹这上阳郡主的风采。澜叶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惊喜、兴奋的表情,但更多的是羡慕。
听祖珽说,自齐国开国以来二十多年,从未有过如此盛大的婚礼。
这些年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百姓都在为了能活着而四处流离,如此盛况是对他们来讲是百年难遇的。
澜叶突然想起在汉代民建流传的一句童谣“生男莫如生女好,生女当如卫子夫”,也许,在平常百姓看来,入宫做皇后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殊不知这福分的背后却是万丈深渊、尔虞我诈,要想在这如地狱般的皇宫里生活,谈何容易?
随着一声声爆竹的响起,澜叶收回思绪,这一路走来,她都没有看到含阳和孤云,不仅如此,一心为她的四哥也未从军中给她捎来大婚的祝福,她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预感越来越强,即使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都掩盖不住她心中的恐慌。
手中紧握着琅琊王给她的装有曼珠沙华毒汁的小药瓶,紧咬着嘴唇忐忑不安。
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帮助琅琊王将皇权拿到手吗?
若是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做,自己就会被高纬……
突然,凤鸾车外传来阵阵厮杀声。
糟了,真的要出事了……
她一手扶着凤鸾车的扶手,一手掀开遮挡前额的珠花穗,探身望去,此时,从天而降了几十个黑衣人,瞬间将万里晴空笼罩,凌厉的眼神,矫健的身手,黑压压地直接朝她这边而来。
“快……快保护皇后,保护皇后……”祖珽的马已经受惊,他紧拉着缰绳坐在马背上,发生又惊又惧的尖叫声。
澜叶心中一紧,这么多黑衣人,难道都是四哥派来的人?
若真是四哥派来的人,那么她根本就不能随他们而去。
只见这几十个黑衣人各个身手不凡,出剑的速度快如闪电,令朝廷的护卫队防不胜防。在黑衣人面前,朝廷的护卫队简直就是花拳绣腿,一个是真汉子,一个是伪娘,怎么能放在一起对比呢?
眼看着澜叶已经被两个黑衣人架起,澜叶却用力抓住凤鸾车的一角,拼死也不跟他们走,因为太过用力,她的指尖泛起层层微白,凤冠上的金黄色流苏也在胡乱的颤着。
“不行,我不能走,你们快都住手吧,祖珽,祖珽,快来救我,快救我。”澜叶一面歇斯底里的大叫着,一面用力抓着凤鸾车,眼神犀利地瞪着两个黑衣人。
祖珽听到澜叶的求救,心慌不已,皇后不能有事,否则他的官职就不保了,可他此时已经被黑衣人团团围困,想救澜叶简直是天方夜谭。
“郡主,郡主……”此时的九月已经吓得不知所措,蜷缩在角落里颤颤发抖。
两个黑衣人没想到澜叶的力气如此大,又不能对她用强,正犹豫着,只见又一个黑衣人三下两下踩着护卫的头,迅速轻跃到车上。
澜叶紧咬着嘴唇,警惕地冲他们喝道:“不管你们是谁,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们走。”
说着,她从凤冠上拔下一根珠钗,抵住自己白皙的脖子,仰头怒视黑衣人,狠狠说道:“若你们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胡闹!”最后飞来的黑衣人将脸上的黑布摘下,迅速夺下她手中的珠钗扔到地上,满腔怒火盯着她。
“宇文……宇文邕……怎么会是你?”澜叶放松警惕,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太不可思议了,他堂堂大周国皇帝,竟然敢来齐国,抢劫齐国的皇后,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他是不是疯了?
只见宇文邕将手中的剑轻轻一挥,澜叶头上的凤冠“啪”的一声,狠狠的摔落在地上,她也被吓得直接软坐在车上。
“皇后?齐国的皇后?”宇文邕冷哼道,“你是想当皇后想疯了是吗?把答应我的事情全部抛到脑后了,是不是?你说你如此欺骗我,该让我如何惩罚你呢?”
宇文邕一面说着,一面用力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大喝:“跟我走,到了周国我再想办法治你的罪。”
澜叶此时才缓过神来,原来来抢亲的不是四哥,不是含阳,也不是孤云,而是周国的皇帝宇文邕。
若自己被宇文邕劫走的话,那么高纬就不会将罪责强加在四哥身上了吧?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先从这里离开再说。
“郡主……”九月在角落里,掩嘴哭泣。
澜叶停了一瞬,她不能独自将九月留在这里,于是向宇文邕请求道:“带我的侍女一起走,不然她会被高纬活活打死的。”
宇文邕冲旁边两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将九月拉起,正要离开时,越来越多的护卫和弓箭手涌了上来。
“陛下,此地不宜久留,属下掩护,陛下快走。”
宇文邕点头,迅速拽着澜叶杀出重围。
不一会儿,又冲上来几个身手高超的黑衣人,在他们的保护下,宇文邕和澜叶很快脱离了危险,快马朝城外奔去。
宇文邕与澜叶共骑一骑,九月由一名黑衣人带着,零零散散有一些黑衣人紧跟其后,一路狂奔了半日多,确定齐军没有追赶上后,宇文邕停下来将澜叶狠狠地丢下了马。
“哎呦……”澜叶没站稳脚,差点摔趴在地上,还好身后的一个黑衣人眼疾手快,迅速跳下马,将她扶住了。
“请你放尊重点。”黑衣人将黑面摘下,眸似寒冰,冲宇文邕喊道。
“含阳?怎么会是你?”澜叶又惊又喜,难以置信,终于看到亲人了,刚刚的经历想起来都后怕,她抱住了含阳的脖子。
宇文邕见状,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怒视着含阳,挑衅的语气问道:“朕想怎么对她,是朕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
含阳紧握着剑,忍着火气紧盯宇文邕,似乎剑一出鞘,就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在场的几个黑衣人都闻到了十分浓厚的火药味,空气似乎也在这一刻凝固了,只剩下春风嗖嗖吹过山谷的声音。
孤云见状,忙上前阻止了他,低声在他耳边道:“别忘了王爷交给我们的任务,要以大局为重。”
含阳冷冷地站到了一旁。
宇文邕放开澜叶,在宇文神举耳旁低声吩咐了几句,宇文神举连连点头,策马而去。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澜叶坐在山谷的一块平整的青石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