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斋会人
“因为……若是我退却了,你岂不是更为猖獗?”凌辰凄凉一笑,缓缓抬起头,看向狼神的双眸,带着一丝桀骜。
“若是你就这般死了,岂不是更为不值?”狼神轻声一笑,缓缓道。
“哈哈哈……”凌辰猛然对天一笑,双眸之中,带着一缕傲气,夹杂着点点的疯狂!
“我早已见惯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为维自尊,而入九幽,如此之法,我身死亦无怨无悔!”
狼神身躯猛然一颤,那略显狰狞的脸庞上,竟是露出笑容,苦笑?
“呵呵……”狼神凄凉一笑,看着凌辰的目光,随即柔和下来,道:“你可曾知道,我年幼之时,也是人形,只因根基已损,受尽唾骂,竟被村里人抛入荒野!”
凌辰忽地抬起头,看着这眼前的狼神,心中那股杀意已然全消,有的仅是隔世的同怜。
“最后,狼来了,将我抚养成人,弱肉强食的世界啊,竟然不如一条狼!充满血性的狼!”狼神赫然一声大吼,如是对天的一声质问!
“呵呵……真是可笑,可笑,可悲!”狼神苦笑一声,凄凉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桀骜,一缕无奈,却是苦笑不止,隐隐竟是化为了狂啸,凄凉至极。
猛一拂袖,狼神面露疯狂之色,却是怒喝一声,愤然猛踩石板,径直踏上半空,愠怒而去!
“额……”那静立于半空两侧的蛇宗老者,见孤默狼神愤懑而去,却是不知为何,心中不由得一喜,脸上掩盖不住的笑意。
圆月顿消,几近无月,恍若一切天地的精气,都是在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战,耗光了耗尽了,就如同狼神心中一丝最后光明,转瞬,被黑暗湮灭。
那几个蛇宗老者,皆是长须垂至胸前,看去倒有番仙风道骨,但,那须上夹杂着的点点荧光,泛着煞气的幽光,登时给他们添了几分血腥,那股仙家道长之气,顿时化作烟云,消散在深深的夜幕。、天边,露出一丝微光,可此处,却似是永久地被黑暗笼罩,一股无形的压力,依旧笼罩在众人的心头,久久难以褪去。
天露微光,大殿内却是隐隐透着阴凉,地上的血,无声地流动这,不断地蒸发。
凌辰身形忽地一晃,强自稳住,倚剑而立,抬头,注视这不肯离去的蛇宗众人,那紧握剑柄的手,又是紧了几分,却是忽地感到了一丝凉意,朝手上看去,已然鲜血沾湿,却是一直没有发觉,虎口处的线序不断涌出,却是疼痛得麻木。
“你们,还不退去!”静立一旁的伏羲,似是调理好了内伤,抚平了紊乱的灵脉,舒出了口浊气,双眉登时紧皱,凝视着半空的蛇宗老者,愤然说道,苍老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威严。
那几个蛇宗老者听闻这声呵斥,心中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浑身轻颤不止,低低呢喃:“是……是……”
声音之中,似是含了对伏羲深入骨髓的敬畏,竟是抚了抚衣袍,速速凌空而踏,走离大殿。
大殿之上,阳光初露,射在众人脸上,劫后余生的欣喜,慢慢地舒展开了。
凌辰,笑了,微微一笑,双眼却是忽地一黑,傲天剑霎时离手,“哐当”一声,掉在那被鲜血染红的石板上,萧逸一惊,连忙扶住凌辰的身形,入手却是一阵冰凉,伏羲缓缓走来,点头示意,萧逸嘴唇一动,放开了手。凌辰登时仰头倒下,却是被一股力量托住,正是伏羲。
一股青绿的灵力,将凌辰提至半空,伏羲轻叹一声:“心魔太盛,又是持剑傲天,桀骜深入骨髓,难以登仙啊……”
随其话落,那股温和的灵力霎时涌入凌辰的体内,不消时,凌辰悠悠醒来。
“不知前辈所居何处,晚辈凌辰,来日必定造访拜谢。”凌辰清醒,惊异地发现自己一身伤势,竟是已然尽数痊愈,随即深吸一口气,朝伏羲微微躬身,缓缓道。
“老朽平素只喜清净之地,这地,便是……竹羲斋!”
“竹羲斋!?”
凌辰略显惊异的一呼,却是使在场众人皆是疑惑,无上之青帝,所选之居处,必然是清净之地,也不见得需如此吃惊。
也仅仅凌辰,才知这其中原委,遂与伏羲相视一笑,未语。
伏羲面带和煦而慈爱的微笑,走过凌辰身旁,擦肩而过、将离未离之际,口齿贴近凌辰的耳畔,轻言道:“凌辰,若是你想真正得知前世秘密,你就,来找我吧……”
这一声极其轻微,甚至不如点点的微风作响,众人皆是没有听清,甚至也不知道伏羲对凌辰附耳轻言这一事。
恍若涟漪,凌辰心中无休止的涟漪,凌辰面色陡然一变,双眉微皱,面色虽未变化,心中却是惊疑不已。
“呵呵……”伏羲轻笑一声,拍了拍凌辰的肩膀,脸上是神秘莫测的笑意,随即脚下发力,猛地踏至空中,就这么离开了大殿。
空旷的大殿,再次归为沉寂,天游老祖看着凌辰,微微露出一丝苦笑,便又是潜入了凌辰的识海,安静养伤。
萧逸收起古箫,看向凌辰的双眸,也多了一缕友善。
凌辰微微一笑,二人齐齐将那已频临破碎的四凶阵石板塌陷,借力凌空,走出了大殿。
谁也不知,那四凶阵原本已然暗淡下来的纹路上的血光,赫然一闪,如是狰狞的恶魔,在静寂无人的大殿之上,闪烁着凶光……
久违的阳光再现,凌辰与萧逸皆是感到胸膛忽地舒坦了,轻声一笑。
抬眼望去,这身后的一片绿地,竟是无故地隆起,甚至连原本完好的土壤,竟也是崩裂开来,想来便是方才一番激烈战斗,竟是将这地势生生改变,一股血腥之气浓烈万分。
不过此地本便是极其生僻,那一日前来的修士甚至已然为附近的全部,因此此地倒也无人来过,那来时的脚印,那泥土松动的蛇神祭入口痕迹,就是完好地保存着,凌辰萧逸对视,却感觉恍若隔世般。
二人站在这不知留存多久的土地,心中唏嘘不已。
“想不到,这古蛇神祭竟是这般意思……”一旁的萧逸,鞋靴轻轻拨弄乱草,却是偶然发现了一块古旧石碑,隐隐约约刻着一行字,萧逸心中疑惑,便仔细查看,看完后却是神情古怪,轻叹口气,缓缓说道。
“什么?”凌辰的视线从东方刚刚升起的朝阳移开,看向了萧逸。
萧逸略一苦笑,将手上的莫名神秘的石碑递给凌辰,独自看着天边红云,满腔心事。
天机露杀意,蛇神血祭阵,上古四凶填,万灵满时蛇神出!
那古朴而布满青苔的碑上,赫然刻着这几个字!
满满的洪荒远古之气,扑面而来。
凌辰心中不禁一动,面色陡然显出大震之色,轻轻拂过古碑的那朴旧的碑面,恍若摸的是这无尽的光阴和不断涌入心间的杀意。
“唉,我们本便不应打扰这万年清净之地,这事,也是我们错了。”凌辰一声轻叹,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放下石碑,说道。
“走吧……”凌辰看向了萧逸的背影,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说罢,缓缓朝那条依稀可辨清脚印的来路,缓步走去。
萧逸未曾答话,只是点点头,尾随凌辰沿着来时的路并肩同行。
阳光和煦依旧,只是多了一份肃杀。
绕过僻静的小路,出现在二人双眸中的,却是那热闹非凡的街道,人山人海间,那股红尘的气息,愈加浓烈。
两旁小贩叫声此起彼伏,凌辰脑中却是忽地浮现了那神秘莫测的竹羲斋,心中满是疑惑,便放缓了脚步,一旁的萧逸见凌辰神色,心领神会,点头示意道:“凌兄,若是有何事,你便先去吧,我就随意逛逛街道。”
凌辰略一点头,便转过身,径直朝那竹涛阵阵的竹羲斋走去。
还未走进,耳边便灌入了清脆的竹响声,阵阵如海,传入凌辰心底。
那矮小的房屋,依旧坐落在竹海中,刻着竹羲斋的匾上已然尽皆被岁月的斑点湮灭,远远望去,早已分辨不出。
凌辰微微一笑,稍正衣冠,还未走入竹羲斋之时,那矮小房屋中忽地传来一道苍老之声。
“凌辰吗?进来吧……”
话刚入耳,凌辰心中轻轻一动,略一迟疑,随即点了点头,轻言道:“是。”
竹羲斋前,是两阶毫不起眼的石阶,却是被古藤环绕,点点绿叶,丝丝绿苔,若不是细看,恐怕也难发现有它们的存在。
凌辰微微一笑,朝前一步,抬脚正欲踏上第一阶歪歪扭扭的石阶,一股浩瀚的灵力,恍若霎时在凌辰面前。凌辰只感觉这眼前的石阶仿佛变为了滚热的熔岩,甚至能听到一阵阵气泡冲上又破裂的响声,而那第二级的石阶,甚至变为了一由灵力与熔岩所铸的巨龙,阵阵龙息,恍若天雷的龙啸,无一不透着死亡之气息。
清风扫过,几片自寒冬内幸存的残叶扬起,不偏不倚,正好掉在熔岩之上,竟是瞬间被滚热的熔岩焚尽,点点残渣,慢慢地被熔岩湮灭……
清风过,扑面而来的却是一股热浪般的风,凌辰双眉一皱,抬眼看了看脚下,心中权衡一番,终究还是轻叹一口气,似是自嘲般笑了笑,目光变得坚定,便是踏上了石阶!
竹羲斋里的人,似是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裹挟着一缕沧桑忧愁,在黑暗之中,显眼至极。
那熔岩与火龙,恍若都在一瞬间内消失了,抬脚,便是到了竹羲斋的门前。
古朴的木门,已然度过了万年沧桑,或许红尘中的一切事,它都已经见过了。
凌辰心中这般想着,轻轻摇了摇头,抛开这无聊的想法,伸手在木门上,抚摸着木门条条纹路,朝前一推。也不知这木门看去普普通通,却不知有何非常之处,以他现在的修为道行,竟是不能动这木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