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真相
如今,夏府的当家人是她那便宜老爹,对于夏侯韬的人品性格,夏远清一直都是抱着不予置评的态度。
虽然说,子不言父过,但是这并不认为她对夏侯韬的所作所为就能认同。毫无疑问,夏家能成为一代富商确实是她那老爹的功劳,但是要说到理家、训诫子女,她却只能嗤之以鼻了!
别的不说,就单单说他这么多年任由于敏心在府中兴风作浪而没有半点儿察觉,以至于让自个儿的母亲命丧黄泉,就足以说明夏侯韬是个蒙蔽了双眼,分不清人心的人,而将于敏心撵走之后,夏远静一再的在府中闹事,甚至还赔上了女儿家的名声不惜****肖简意,何尝又不是夏侯韬纵容的后果?
倘若,他之前能够果决一些,趁早的将夏远静的反骨给压下去,恐怕也没有今时今日的这么多事儿!
如今,夏远静已经嫁入王府,并且还凭着腹中的子嗣得了管家权,在所有人看来,她的身份地位可是比自个儿要吃香的紧,同样的,商人重利,若是让夏侯韬非要在两个女儿中做一个选择的话,夏远清可不认为他会站在自个儿这边。
说不定,还会劝解自己,说什么姐妹连心其力断金之类的鬼话,哼,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不成?
想到这儿,夏远清的表情也冷了几分:“不,这事儿不必惊动任何人,本夫人自然是有妙计的,这会儿大夫也该来了,走吧,咱们去西苑瞧瞧去!”
既然刚刚在人前她已经树立了关心妹妹的好姐姐形象,那么这会儿也该做足全套才是。
玲儿长大嘴巴愕然不已,只等到看到夏远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这才匆匆忙忙的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出现在西苑的时间也算是凑巧至极,刚巧的有机灵一些的下人已经把大夫请来的,果然也是按照夏远清吩咐,请来了京城最大药铺仁和堂的大夫。
那大夫也是人精,不等众人表明身份,就已经猜出了夏远清就是外头传扬已久的临王妃,急忙躬身行礼道:“小老儿见过王妃,恭请王妃金安。”
夏远清淡漠的点了点头,而恰恰就是这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才让那位仁和堂的大夫越发的惶恐不已。
左右瞥了一眼之后,夏远清这才看到被放在软榻上的夏远静已然是被五花大绑的,看来,那些个侍卫果然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还怕夏远静真有个好歹他们得担上干系,很好,也该让她吃点苦头磨练心性了!
再一次选择将夏远静愤恨的目光无视掉,夏远清随意的捡了一个凳子坐下,这才轻轻抚了抚衣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道:“老大夫不必客气,今日请你前来,是替我这妹妹延医问药来的,如今妹妹身怀六甲,她腹中的胎儿便是临王府的小世子……本夫人这么说,老大夫心中应该明白几分了吧?”
从表面上看来,夏远清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在关照大夫务必要小心替夏远静治病,但对于见惯了深宅隐秘的老大夫而言,落入耳中其实却又饱含了另外一层深意。
莫说,肖简意是当今陛下最看重、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便是一般的显赫人家,对于长子都是极为看重的,有规矩严苛一些的,甚至规定在当家主母未诞下嫡长子之前,其余的妾侍皆不可偷偷受孕,这一来是为了保护当家主母的威严,二来也恰恰说明了长子的重要性。
外头都知道,临王的正妃和侧妃是一府亲姐妹,旁人看起来是亲厚一些,但是真到了要紧时刻,姐妹亲情却是最最不堪一击的。
如今,坐在老大夫面前发号施令的是临王正妃夏远清,躺在软榻上的却是身怀六甲,可能要为临王诞下长子的侧妃,这画面,怎么想都是诡异至极。
不过是短短的十几秒钟的时间,老大夫的脑海中已经飞快的掠过不知道多少种想法,甚至,就连额头上也密密麻麻的生出了不少冷汗来。
如此情形下,夏远清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能不让他多想,作为京都名医,这些年替贵人延医用药的也算是见惯了后宅的子嗣之争,要说是血雨腥风也实在不差,真要是爱惜自个儿性命的,碰到这种场面,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但如今这般,老大夫已经知道自个儿没有退路了。
接过玲儿贴心递上来的茶水,夏远清若无其事的浅酌了一口,可实际上,她清冷的眸光从未有一刻从老大夫的身上离开过。
“王妃娘娘,老朽……”挣扎了老半天,老大夫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想要开口。
“叮!”
手中的茶碗杯盖之间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夏远清故意装作没看到那老大夫颤抖的身体,浅笑盈盈道:“倒是本夫人多虑了,老大夫既然是仁和堂的名医,自然是医术精湛的,想来一定能替妹妹祛除病痛,保全腹中的胎儿,那么有劳大夫了!”
天地良心,夏远清可不是故意要吓着老大夫的,她只是想要确定,夏远静是不是真的身怀有孕,当然,这老大夫多想了也就怪不得她了!
眼看着夏远清已经把话堵死,且一点儿也没有转圜的余地,老大夫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应下,而后颤巍巍的走向躺在软榻上的夏远静。
“唔!唔唔唔!”
身体被绑住,嘴巴被堵上,夏远静是挣扎不得,也是有口不能言,但到了此刻,她的挣扎却更甚于之前,使劲儿扑腾着身子,看这意思就是不想让老大夫近身。
“夫人,侧妃娘娘一向是由宝安堂的张大夫诊治的,奴婢想着,张大夫对于侧妃娘娘的身体状况一定是最熟悉不过的,不如请张大夫来为娘娘把脉吧?”就在老大夫跪在软榻边上想为夏远静请脉的时候,一个身着茜紫小袄,松绿长裙,鸭蛋脸,身量很是修长的婢女站了出来。
夏远清瞥了一眼,认出这就是在夏远静身边伺候的大丫头紫鹃,似乎禾儿对她的评价还很是不错,不过她毕竟是夏远静的人,不能不小心对付。
修眉深深一拧,须臾之间,夏远清的视线已经把紫鹃从里到外打量了一个遍,这才出声缓缓道:“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妹妹的情况很是严重,这位老大夫本夫人看着医术也是相当不差,既然请来了,万万没有让他立刻就走的道理,不知本夫人说的有理没理?”
夏府的嫡女,江都第一世家的嫡亲外孙女,如今的临王正妃,不管怎么说,夏远清如今的身份都是不容小觑的,再不济,也断然不会被一个婢女轻易左右,否则,她当真不如直接找块嫩豆腐一脑袋撞死得了!
那个叫紫鹃的,看上去似乎是被夏远清的话给压制住了,低头告饶一句:“奴婢不敢违背夫人的吩咐。”
接着便站到了一边。
很好,看来这王府的奴才还是很识时务的!夏远清冷冷一笑,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夏远静在掌管王府的这些日子中一定是处心积虑的在培养自个儿的势力,借此更能将自个儿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不过,这王府的奴才毕竟是经过肖简意调教的,虽然趋炎附势了一些,可还都不蠢。
之前碍于夏远静的淫威多多少少的有下人在背地里奚落她,但是如今,长了眼睛的人可都看得清形势的变化,这会儿要是有人敢提出反对意见,那就是找死!
经过这一出小小闹剧之后,夏远清也不啰嗦,直接让人按住了夏远静的手脚,老大夫这才得意把到了她的脉搏。
不过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夏远清已然看到老大夫的脸上,各种诡异的表情不断的辗转变化,有惊疑不定的,有惊恐后怕的,甚至还有迷惑不解的。
“怎么样,老大夫,妹妹腹中的胎儿是否安然无恙,她的失心疯又是从何而起?”没等老大夫开口,夏远清就抢先问道。
“启禀夫人,老朽无能,实在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老大夫艰难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了一切。
“好了,大夫不必谦虚,仁和堂的名声在外,本夫人知道老大夫您医术高超,就请您尽快开个方子保妹妹和腹中胎儿平安吧!”故意加重了“腹中胎儿”四字,夏远清相信,以这老大夫的人精程度,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老大夫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僵愣了好久之后,这才从夏远清平静无波的脸上读到了些许的信息,但依旧不敢轻易的断定,只能支支吾吾的颤声道:“这……夫人的意思,是让老朽竭尽所能的保全侧妃娘娘腹中的胎儿?”
这话问的,实在是有意思至极!若是让旁人听到了,真要以为这老大夫的脑筋是不是糊涂了,不过夏远清却明白老大夫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看来,老大夫已经看出了夏远静并没有受孕,而自己口口声声又让他保全胎儿,所以他在挣扎之下才会说出“无能”之类的话,但这并不是夏远清此刻愿意听到的,没错儿,她现在根本就没有打算拆穿夏远静假孕的事实。
其一,夏远静如今已经是临王侧妃了,一举一动也都是挂着临王府的脸面,如今,她有孕一事已经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若是在此刻暴露出她作假的消息,毫无疑问,她倒霉是真,而自己作为临王正妃,少不得也要落得一个治家不严的恶名,更有甚者,连带着圣上对于临王的印象也要差上几分。
其二,就算是圣上本着家丑不可外扬,将此事压了下去,只怕碍于夏府也不会真的要了夏远静的命,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夏远静这般狠毒到了极致的人,只要不死,绝对会找出一千个一万个机会来翻身的。
是以,思来想去,夏远清决定,隐瞒夏远静假孕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