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傍身2
殷十一算着这个时间南宫如墨还不会睡觉才来的,但他忘了,这一阵子南宫如墨闲得慌,没什么事情的人当然就早起早睡了。
于是,看到对方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愣了一秒,十分有默契地背对对方,脑子里都开始搅浆糊了。
南宫如墨动作迅速地把脱到一半的外衫穿好,这才松了口气,但等她转过身来看见仍旧背对着她的殷十一时,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摇曳的烛火之下,两个尴尬的人保持着各自的站姿浪费着宝贵的时间。
对南宫如墨来说,这样的时光有些匪夷所思,她甚至在思考,以前她穿着里衣裹着被子的时候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殷十一的。
清了清嗓子,南宫如墨迫使这尴尬的分为远去,不解地问道:“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了?”
殷十一红着脸转过身来,低头应道:“是紫怡请主子明日去见一面。”
“紫怡?她说没说是因为什么?”南宫如墨盯着自己的鞋尖深思许久,抬起头问道。
“只说是有要紧的事。”殷十一应道。
紫怡距离上一次来暖香苑的时间确实短,要她频繁出来显然不可能,不管怎么说,太子妃对她看管得紧,她要是随意行动,肯定会被抓住把柄。
可紫怡应该知道,要进入太子府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如果不是天大的消息,完全没必要去冒险。
最重要的是,紫怡这么着急,到底是凭借着她个人主观意志来断定消息对南宫如墨重要,还是因为牵扯到的人不寻常?
“知道了,我明日会去的。”南宫如墨心不在焉地说道。
“还有一事,我觉得有些蹊跷,是关于镇宁王的。”殷十一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段时间太子一方总是在催促刺杀的事。我都以戒备森严挡了回去,不过,太子却好几次给了镇宁王会在何时去何地。我派人看过,几次的时间地点都对。”
如果太子只是一次说对了时间地点,那还有可能是误打误撞,但几次的时间地点都对,那就只能说明,他早就掌握了君长夜的动态。
依照南宫如墨对君长夜的理解,他去什么地方有的时候连管家都不一定知道,在他身边的人,只有莫寒能够随时随地找到他。难道,是太子的细作已经趁着她不在府中的时候打入内部了吗?
晃了晃脑袋,甩去那些多余的担忧,南宫如墨淡淡应了声“知道了”便让殷十一离开。
然而,等殷十一走了没多久,南宫如墨就恍然大悟了。从殷十一的角度来说,一定是不愿意告诉她和君长夜相关的信息的,因为一旦说出来了,就代表她又要去接触,她只要接触了,就很可能会胡思乱想,真就会应了那句“剪不断,理还乱”。
南宫如墨无法理解殷十一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促使他能够那么大公无私地把感情隐藏起来,全身心地去成全。
第二天上午,南宫如墨带着诗柳一起去太子府。
门口的家丁认得诗柳,立刻就进府禀报去了。虽然太子妃在府中对紫怡多有压制,可紫怡的受宠是摆明的,哪里是太子妃能够一手遮天掩盖过去的?
没一会儿,便有一婢女过来引着南宫如墨与诗柳入府。
紫怡的院子在太子府中算是比较偏远的位置,不必说,肯定是太子妃安排的,不过,这么走了一趟之后,更加深了南宫如墨对太子府的了解,以后时不时来“串门”也不成问题。
紫怡客气地拉着南宫如墨和诗柳的手,左一声好姐姐右一声好妹妹,寒暄了许久方才进屋。
进入房中之后,诗柳用紫怡的筝弹奏着曲子作为掩饰,而南宫如墨和紫怡则坐在房间的另外一端小声说话。
诗柳知道南宫如墨和紫怡有秘密,但也知道这秘密不是她能够听的,所以只是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你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南宫如墨低声询问道。
“昨日,太子说要去庙会,还弄了个什么微服,要我陪同,我就跟着一起去了。可到了庙会中,他只身离开,我借着要去求签甩开了眼线,等找到太子的时候却发现他和另外一名女子在一起。”
聚精会神听着的南宫如墨连忙喊停:“你是说,他在外面还有其他女人?”
“不仅如此,那女子的身份也着实让人吃惊。”紫怡小心谨慎地凑到南宫如墨耳边才道,“是镇宁王的侧妃。”
紫怡的话让南宫如墨吃惊不小,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没有看错?”
紫怡摇摇头,镇定道:“就因为心中疑惑,我还特意多看了两眼,确实是镇宁王那位侧妃。那日太子宴请,女眷本就不多,她又那般出挑,不可能忘。”
上官婉的出彩,南宫如墨心中是清楚的,手一摆,她不太在意地问道:“会不会是两个人无意间遇上得?”
“我看不像,当时他们两个人举止亲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格外着急。”紫怡紧皱着眉头说道。
南宫如墨试图寻找一切证据来证明紫怡的判断是错误的,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昨天晚上殷十一分明示意她,在君长夜身边有一个人能够把握他的动态。如果这个人是上官婉,一切就说得通了吧?上官婉虽然不能够把握君长夜每一次出门的情况,可她能够安排。看君长夜宠爱她的程度,也绝对不会失约。
得到灵感的南宫如墨不由心疼起自己来,她在这里担心君长夜干什么?明明他们都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那个男人,还差点要了她的性命。
诗柳的弹奏不绝于耳,没有南宫如墨的命令她不敢停下,不过这厢的谈话倒是早早结束了。
紫怡往诗柳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提醒道:“竹七,诗柳这样下去不行。”
“呀,瞧我这记性。”南宫如墨惊叫一声,赶忙说道,“诗柳,这桂花糕不错,你要吗?”
这分明是在说可以停下来了。诗柳几乎没有停顿,连曲子都没有弹完就急匆匆地收了手,她大喘了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是她被带出来了。要是千凡或者云心来,恐怕演奏到一半就要扛不住了吧。
南宫如墨歉意地拉着诗柳坐下,三个人有说有笑,看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南宫如墨原本打算坐一会儿就该走了,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拿消息,目的达到就没有逗留的必要。要不是碍着那些眼线不好对付,她恨不得能够长一双翅膀立刻离开。
不成想,南宫如墨和诗柳的速度就慢了那么一点点,紫怡这里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太子妃进门的时候连最起码的礼仪都没有,直接就让丫鬟把门给推开了。
南宫如墨心有不悦,但仍旧是行了礼的。
估计在太子妃眼里,南宫如墨是属于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那一类人,对她更是没什么好感,开口便是责问:“你们怎么来太子府了?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挡住要揽下一切责任的紫怡,南宫如墨巧笑道:“紫怡姐姐落了东西在民女那儿,民女是特意来送东西的。”
“哦?是什么东西那么金贵,还需要竹七姑娘亲自送一趟?”太子妃冷笑着问道。
“一把折扇罢了。”南宫如墨应道。
“本宫倒是忽略了紫怡了,连一把折扇都丢不起。”太子妃斜睨了一眼紫怡,阴阳怪气地笑道。
“此言差矣。”南宫如墨摆摆手,一副娇羞地挽住紫怡的手臂,轻笑道,“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送东西的人。”
听懂了南宫如墨的意思,善于逢场作戏的紫怡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可以让太子妃下不来台的机会,立马做出了含羞的姿态,气得太子妃就差吐血三升了。
紫怡不是太子府中最受宠的女子,却是太子宠爱最久的,旁的什么人或许太子宠了一阵子就忘到脑后,可紫怡是实实在在被太子放在心尖上的。冲着这一点,太子妃都觉得难堪。
太子妃的目光全然落在了南宫如墨手边的折扇上,她深吸了口气,一改常态道:“可否给本宫瞧瞧?”
“当然。”紫怡恭敬地奉上折扇,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好像是捧着绝世珍宝一般。
为了挽回面子,太子妃故意将折扇打开,装作在欣赏的模样,半晌才道:“太子爷送的东西果然不一般,难怪竹七姑娘要特地为了紫怡跑这么一趟了。”
“太子妃说的是这折扇吗?这折扇不是太子送的呀。”南宫如墨故作诧异,用手指着折扇上的梅树,介绍道,“这是云心姑娘画的,她拿来习作时画得第一幅,画得不是很好,不过意义非凡。所以紫怡姐姐才带在身上,生怕弄丢。”
南宫如墨把折扇从太子拉到了云心身上,还用了无比夸张的语气,就好像那些误导太子妃的障眼法和她没关系。她更是把太子妃口中“不一般”的折扇说成了是云心的习作,天壤之别,足够让太子妃这阵子都尴尬得见不得人了。
果然,当南宫如墨说完折扇来历之后,太子妃脸上已经一阵青一阵白了。看着聚在桌前的三人,她突然觉得她从一开始就踏入了陷阱,恨得牙痒痒。
紫怡偏是不识趣,在这个时候又问道:“折扇,妾身可以取回了吗?”
看着这一幕的诗柳都快憋出内伤了,想笑不能笑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现在才明白,她们这些不能保护自己的人是多么没用,要是她们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还真是能够走遍天下了。
太子妃保持着自己高贵的姿态,嘴角微微勾起,又开创了第二个话题,直接针对眼中钉:“听闻竹七姑娘与韩四公子的关系不错,韩四公子还经常去暖香苑给姑娘捧场。”
“到民女那儿捧场的公子哥又不是一个两个,按照太子妃这说法,那民女和大半个都城的公子少爷们关系都不算差。”南宫如墨纯良一笑,回应道。
太子妃有意要把话题往韩旭阳身上引,无论她是想表达竹七勾,引了韩旭阳,还是韩旭阳不顾身份恋上竹七,对南宫如墨都没好处。
不过,穿鞋的怕光脚的,南宫如墨不像太子妃那样有身份负担。她如今就是个小小的歌女,能够掀起什么大浪?这话就算是传出去,也是符合她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