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假虎威
打一棒子再给一颗枣子,这是常用的手段。南宫如墨不知道她的指桑骂槐对云心来说有多少的作用,但要是云心再没有正面回应,那么她也只能铤而走险舍弃这棋子了。
杀死了紫怡的云心和背叛南宫如墨的云心那都是这女人最不堪的一面,她的肩膀上承受的重量足以让她良心不安。
“五皇子,原本算是我的主子。”云心答复道,嘴唇轻轻颤抖。
“原本?”
“在爹娘把我卖到暖香苑之前,我在五皇子的府上。”云心苦笑了一下,“二哥嗜赌如命,把爹娘多年的积蓄全部花光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那个时候暖香苑又在收人,所以爹娘把我卖到了那里。”
暖香苑收人的时候对人事记录都有留档,但南宫如墨当时考虑到不应该给这些姑娘们留后路,就让他们忘却前尘,因此对他们过往的详细情况没有做记载。她自然想不到,当时的疏忽造成了现在这么大的隐患。
犹疑片刻,南宫如墨拷问道:“这么说来,你一直都在给他送消息?”
“不是的!”云心连忙摇头,阐明心意道,“我哪里敢胳膊肘往外拐,且不说于娘主子对我恩重如山,就连于娘都比我亲娘对我的态度还要好。上个月我去乐仁堂的时候遇上了二哥,原以为他改过自新了,却没料到他直接就把我带到了五皇子那里,让我为五皇子卖命。”
“所以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了?”南宫如墨眉头一挑,怒不可揭地问道。
“五皇子用我爹娘的性命威胁于我,我又能如何?”攥紧了拳头,云心带着哭腔反问道,“主子你就算能够保住我,还能保住我爹娘不成?”到底是血浓于水,就算那对父母曾经将她卖掉,她也无法忘记他们生养她的事实啊。
云心也不想就这样为暖香苑抹黑,毕竟她是靠着暖香苑对她的照顾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可她实在没办法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亲人受到伤害而不管不顾。
“做完那些亏心事,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会害怕吗?”南宫如墨轻扯了一下嘴角,慢条斯理地说道,“哪怕是蒙上被子,就不会觉得紫怡在看你吗?”
“主子!”
“她根本没有想要活下来,只是因为你想学医,她的体质特殊,所以想给你铺路。”南宫如墨淡淡说道,“你心里的抑郁有多少,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背弃了最相信你,最疼爱你的人。”
正当南宫如墨因为云心的事情困恼的时候,附近传来的搜查声音一浪接着一浪,已经渐渐靠近他们所在的小院。
南宫如墨抬了抬眼,起身说道:“你出去吧。”
“主子?”云心脸上微微一愣,抿着嘴唇不知所措。
“说与不说在你,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纠结。只是我得支会你一声,他能够做的,我也一样可以做,甚至他做不到的,我也能。”南宫如墨瞥了一眼云心,干脆利落地翻墙出去。
南宫如墨离开小巷之后几乎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躲了起来。她带着云心做什么都不方便,一旦被抓住就不是什么小事了。但她一个人要躲过这些人的追踪还不算困难。
云心已经是背叛过一次的人,南宫如墨只需要确定她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自己,如果她有意要再次背叛,那么南宫如墨当然是不能留住她的。
在屋顶上跑了两圈,南宫如墨在一处无人的墙垣下静静等候。
在狭小的巷子内,搜查的人员脚步来回跑动,可在一段时间内,南宫如墨几乎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她从墙根后面探出头来查看,只见云心推开方才她们躲避的那个院子的门,悄然出现,只是,云心还没有走几步,就被搜查的人又给抓了个正着。
云心虽然挣扎了两下,但最终还是被那些人押上了轿子。
南宫如墨揣测轿子会行进的方向,一边想着要怎么给小九或者其他下手传递消息。一旦云心这里出现变故,她得确保有人做她的后援来支援她撤离。
轿子行出巷子之后一直都是走的大路,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南宫如墨会出现一样。
南宫如墨则在暗中跟踪,大约是跟过了两天街巷,她才发现轿夫似乎是有意在附近打转绕圈,她定睛一看,周遭却有几人贼眉鼠眼。
当轿子经过玉衣坊门口的时候,南宫如墨一个闪身便从墙外翻进内院,立刻闯进了温素君的房间。
“谁?”温素君目光凌厉,可只是几秒,她就认出了突然出现的人,“如墨,你怎么……”
“没有时间了,姨母,你现在立刻让莲月去跟着外面的那顶轿子。”南宫如墨快步上前,急忙说道。
南宫如墨着急的样子不是开玩笑的,温素君也了解她不是天生急性子的人,不管莲月在照顾什么客人,立马到外厅和莲月做了吩咐。
南宫如墨来不及和温素君解释那么多,玉衣坊的客人还要温素君来安抚,而她也索性趁着有莲月在帮忙的空隙返身去乐仁堂。
没有把握的事情南宫如墨是绝对不会做的,她看轿夫的样子也不像是要直接带着云心去往目的地。再加上她后来看到的几个可疑人物,她几乎能够断定,君长义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听着耳边吵杂的声音,看着乐仁堂近在眼前,南宫如墨的心情难免复杂了起来,她从后院进去之后直奔小九的房间。
小九不知是去了哪里,并没有在房中,南宫如墨没有时间可以耽搁,便在他的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书“云心”二字,末了,她有些不放心地在后面附了四个点,表示是她找到的线索。
再从乐仁堂出来,南宫如墨连忙又回到玉衣坊等消息,约莫过了三刻,莲月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南宫如墨着急得很,给莲月递了一杯水就急忙问开了:“如何?轿子去了哪里?”
“咳……咳咳……”莲月喝水喝得急了,咳个不停,过了几秒才吐出几个字来,“五……五皇子……府……咳……”
南宫如墨闻言,又要动身前往。
但这一次南宫如墨还没有什么大动作,就已经被温素君抓住了胳膊:“如墨,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要这么大动干戈的?”
“姨母,你放心,我能够处理好。”南宫如墨淡淡笑道。
“我知道你能处理,但多一个人总归要多一个办法的。你且说说,别这么横冲直撞就跑去了。”温素君紧皱着眉头。
“时间耽搁不了,若是姨母方便,就帮侄女一个忙,去镇宁王府找王爷,告诉他我去了五皇子府,免得他担心。”南宫如墨说罢,拍了拍温素君的手,趁着温素君有些走神,连忙出了房间。
从玉衣坊到君长义的府邸并不算远,南宫如墨很快就到达了府邸的外墙边上。正当她要翻墙进入府中的时候,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似乎府内的侍卫走动十分频繁。
南宫如墨心中一惊,大概是君长义想到她会来,所以才做了这样的事情。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想来君长义是打定主意要抓住她了。
南宫如墨好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要是这点麻烦都躲不过去,她都不好意思报出她的大名了。在两批侍卫从墙下走过的时候,她迅速攀上墙,顺势扒着边上一棵枝叶茂盛的树就藏匿在期间。
天色还早,南宫如墨没办法随随便便走动,只能算好了巡逻的侍卫中有多长时间的间隙,再做一些小小的位置调整。
因为云心的身份问题,南宫如墨能够肯定她一定是被人抬着从后门进来的,所以南宫如墨选择的墙也是靠近后门方向的。她在后门的地方看了有两三圈,都没有找到之前载着云心的那顶轿子。
在南宫如墨打算继续往府中深处行进的时候,她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她倒不是刻意要去盯着什么男人看,只是这男人的五官和云心颇为相似,所以她才多看了两眼。
“宁强,你这小子,又去哪里鬼混了?”一个车夫模样打扮的男人叫住宁强说道。
云心的本姓是宁,这就让南宫如墨更加确信她的猜测了。
“你管我呢?”宁强没好气地骂骂咧咧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那车夫脸上微微一愣,尴尬地转头也不再理会宁强。
“呸,他好意思跟老子在那儿瞎咧咧?”车夫拐了一个角,和府中另一个小厮说道了起来。
“唉,你就别上火了,你没看到他这阵子在五皇子面前得意洋洋吗?”
“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得意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卖了他的妹妹吗?”
“嘘……这话可别说了,被人听见有你受的。”
南宫如墨从树枝上开始进行移动,不过,她这一次的目标已经不是云心和轿子了,而是这个叫宁强的男人。
宁强走的方向不是往府外去的,那么跟着他可能会有收获。
还真别说,宁强给南宫如墨惹了不少麻烦,这个男人专挑人多的地方走,恨不得逮着人就冷嘲热讽一番,显得自己很有能耐。
南宫如墨仔细听了宁强和其他人夸耀的内容,无非就是在说他现在在五皇子面前有多么被重用,言外之意就是让其他人多巴结巴结他。
南宫如墨都不明白,为什么同一家人,云心是个虚心好学的,这个宁强就只有厚着脸皮到处狐假虎威。
宁强走过了大路之后,突然在后院的一个分岔路口转了方向,看样子是要去厢房。而且,他走的地方是越来越偏,人越来越少。
宁强走到一处厢房外面,对门外的侍卫们说道:“是主子让我来的。”那趾高气昂的神情根本就是倒人胃口。
侍卫放了宁强进入房间,南宫如墨在不远处瞧见屋内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禁微微勾起唇角,想要绕开侍卫去偷听的时候才看到在这厢房的窗户边上各个方向都有侍卫守着。
君长义学聪明了,但不代表南宫如墨没办法解决,她索性就从附近的厢房边上了房顶,蹑手蹑脚快速移动到宁强刚刚走进的厢房上面。
君长义不想让他人知道云心的存在,才刻意把她安置在这样一个没有闲人会来的地方,不过,这样一来就给了南宫如墨莫大的便利。因为附近没有人,所以即便是白天她也能够在房顶上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