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妖为夫
蓝阙想,可能他真的是尘缘已尽,自该剃度为僧了。否则凭他纵横花丛数千载,片叶不沾风采不减的本事何以落魄至此?怪只怪他一时心软,才让这柿饼姑娘春心萌动,诱发了这可悲可叹可怜可怖的一幕。
“娘子我求求你,有话咱们到屋里说,这大庭广众深更半夜的吵醒邻居就不好了。”
蓝阙拱手求饶,柿饼姑娘嘴儿一嘟:“你不爱我了!快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穿红戴绿的姑娘,想娶人家做妾呀?”柿饼声声血泪,伸出两个手指哽咽道,“自从回来都两天了,你夜夜睡在鸡窝里,什么意思?我还不如那只鸡啊?它是公鸡,你什么时候断的袖?我怎么不知道!”
话音刚落,鸡窝里就传出白毛公鸡刺耳的叫声。蓝阙揉着额角,不好发怒只能陪笑道:“娘子真会说笑话,娘子这般风韵我怎舍得搞断袖?啊哈哈,我以为驴蛋死了娘子必然十分伤心,必然见我也觉得面目可憎,于是……啊哈哈哈,鸡窝当然不舒服,我这就回去。”
蓝阙耷拉了脑袋抬脚往屋里走,心想柿饼毕竟是凡人,他施个小小幻术就唬弄过去了。柿饼姑娘却忽然从后面一把将他拦腰搂住,肉垫身子颤悠悠贴着他的脊梁,娇羞道:“快说,你爱不爱我?”
“唉……”蓝阙叹气,“唉……唉……唉呀!”
柿饼极为欢喜,拧了把他肚子上的肉:“死相!”
蓝阙诧异:“我……我说什么了吗?”
正当两人欢欢喜喜携手准备步入洞房的时候,只听得柴房方向传来一声急吼,犹如春雷滚过,挟带着令人振奋的气势,虎虎生风渐行渐近。
不是别人,正是举着擀面杖满面通红的韦婳。
蓝阙眼梢一挑,心中既激动又欣慰。阿婳果然是喜欢他的,见他被悍妇强迫,急痛之下终于肯抛却矜持不顾形象的冲过来救他。这么可爱的小阿婳他怎么舍得剃度当和尚?还应尽早再去向韦夜提亲才是,或者……可以考虑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韦婳奔得气喘吁吁,可手里的擀面杖却举得笔直而坚定。蓝阙暗自失笑,展开双臂等着她投怀送抱。
柿饼姑娘挑着柳叶眉,直着蚕豆眼,噘着樱桃口,叉着水桶腰万分惊诧:“你还没睡?”
韦婳已冲到了蓝阙面前,二话不说先一棍子点在他肩上,仰头喝问:“说!你喜不喜欢柿饼?”
蓝阙眨眨眼:“柿饼?嗯味道不错挺喜欢的。”
肩上的擀面杖松了松,韦婳又道:“既然喜欢就要争取,别不好意思。”
“争取?”蓝阙歪着头思考了一瞬,笑道,“我一直在争取,你又不是不知道。”
韦婳噎了噎,低头看见蓝阙和柿饼姑娘交握的手,不知为何心口有些堵得慌。她干笑了两声:“那就好,时辰不早,你们……早些安歇吧。我等……等你的好消息。”
柿饼姑娘顺势偎在蓝阙怀里,甜甜一笑:“阿婳姑娘也早点睡。”又睨了蓝阙一眼,“傻笑什么啊,赶紧的,爹还等着抱孙子呢!”
两人打情骂俏走进屋里闭好了门,暗黄的窗棂映出两道恍惚的人影。韦婳揉了揉突然发酸的眼睛,提着擀面杖往回走。夜深寂静,只听得见鸡窝里白毛大公鸡偶尔咕咕的叫声。
她打了个哈欠,又打了个喷嚏,回身看去窗棂已漆黑一片,想必蓝阙和柿饼姑娘已双双入睡。唉,这算不算逼妖为夫?她是多么乐于助人的一只妖啊!
鸡窝旁的阴影里,施二狗的爹手里捧着个粟米团子吃得津津有味,见韦婳走远才缓缓步出,停在柿饼姑娘的窗前。
白毛大公鸡抖抖羽毛,踱步从鸡窝里出来,银色星光下它身姿矫健,头上火红的鸡冠竟然绽放出一层金灿灿的光芒。
施二狗爹嘿嘿一笑,对着公鸡说:“我们打个赌,你赢了我就放过那小子。若我赢了,你就上大西天梵境为我守三百年大门如何啊?”
公鸡拍拍翅膀,趾高气昂的瞪圆了斗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