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女戏子
“听说了吗,东街贾家昨夜里闹妖怪,一院子的血呀!”
“可不是,听说他家孩子得了浑身长疮的怪病,眼看就没气了。”
“哎呀你们莫要嚼舌根!那妖怪神通广大,说不定幻了人身就坐在这里呢!”
茶楼里闲聊的客人立刻闭了嘴,忍不住东张西望满面惧色。来这里喝茶的都是些富贵闲人,并没见着什么类似妖怪的东西。但俗话说妖能百变,焉知会幻成个什么皮相?当真防不胜防。就譬如墙根那株铁树后头坐着的人,一身绿油油的绸缎袍子贵气十足,头上插着的白玉簪子莹白油润定非凡品。更绝的是他的头发,墨中泛绿,施施然披在背上简直比女子还要妖娆妩媚。
茶小二乖觉,提了一壶开胃茶上前搭讪,“哟这位爷面生的很,敢问高姓?”
贵公子摇扇笑道:“姓蓝。”
茶小二被贵公子容光所摄,手抖了几抖,那茶杯子哐啷啷歪倒,茶汁泼洒在公子精致华丽的锦缎袍子上。
“对不住对不住!蓝爷今儿的茶钱免了。待会儿小店还有唱曲儿表演,蓝爷不防看过了再走。”茶小二作揖赔礼,还不忘宣传生意。
“唱曲儿?”贵公子来了兴致,一双丹凤眼熠熠闪光,“也好,本少爷许久没有消遣了。”
茶小二殷勤招呼完贵公子品茶吃果就转身去了后堂,掌柜的有交待,让他盯好了新来的戏子,免得她手脚不干净。这些唱曲儿的戏子他见多了,生计唯艰出来混饭吃,见了银钱没有不眼红的。前头撵走的那个,就盗了掌柜一盏白玉雕的酒杯。这一个虽是女子,也不得不防。
这是镇上最气派的茶楼,搭有专门的戏台,品茗听戏生意红火。乐声齐奏,热热闹闹的大戏就开场了。彩练霓裳的女戏子莲步轻挪,缓缓登台。脸上脂粉浓重,纤腰丰、胸顾盼间甚是妖娆。台下茶客瞧得心神激荡,连连拍手叫好,有阔绰的甚至往戏子身上扔钱贝珠宝。一曲唱罢,台上已是琳琅满地。
戏台上如斯热闹,茶楼角落里的绿袍贵公子却静坐如钟。这个女戏子他认得,此番正是为寻她而来。只是她这般抛头露面博人一笑为哪般?
女戏子姿容绝代,一双秋水目更是勾魂摄魄。葫芦样丰腴的身子掩在薄纱之下影影绰绰,不该露的地方反倒全露出来了。几曲唱完台下众人的魂早已丢了七七八八,女戏子捧起所得珠宝银钱,柔柔一笑旋身离去。
一日光阴转眼即逝,入夜时分茶楼打烊后,女戏子换了一身粗布衣裙,提了个小包袱自茶楼后门走出。弯弯曲折的小巷仿佛深不见底的洞穴,她脚步匆忙,丰腴的腰胯随着步态左右轻摆,好像一架招魂幡引得身后的男人失魂落魄。
一直尾随其后的男人是白日里茶楼的茶客之一,因垂涎女戏子美色意图不轨。此人身材肥硕,步履沉重,女戏子早已察觉。但她还有要紧事,顾不上搭理这个无赖。
抱紧包袱,女戏子加快了步伐,几乎一路小跑疾奔而去。男人在后面追得吃力,加上满身肥肉坠着,连呼吸都极为困难。但他舍不得放弃,一想起女戏子绵软白皙的纤腰,他两条腿就抖得厉害,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胖男人身后亦有人尾随,那是一道幽绿的身影,矫捷如豹。
女戏子走了很远的路,终于在一处废弃的破庙前驻足。胖男人累得几欲昏厥,伏在干草垛子后面喘粗气。那道幽绿身影如萤火般落在附近大树的树梢上,轻盈无声。
庙内经幡凌乱,灰尘满阶,阴风阵阵。女戏子飞奔而入,似乎格外欢喜。
“相公,看我带回来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