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2
韦夜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是干脆利落速战速决,怎地买个烧鸡要整整一天到半夜才回来?韦婳心里嘀咕,却不想多问,毕竟哥哥是青丘国主,下山去必定还有别的事,耽搁些时间也很正常。只是哥哥为何如此沉默?
“哥哥?”韦婳又扭了扭身子,反手去探韦夜,“你睡着了吗?”
手触到了一片湿润,她大惊,哥哥的衣袍怎么全湿透了?!
“哎……不要动。”颈后有韦夜温热的鼻息,嗓音低沉干哑。她抽回了手,感觉手心内全是黏稠的湿润。借着窗格漏进来的月光一照,竟然是满手的鲜血!
哥哥怎么受伤了?买烧鸡也会受伤?韦婳脑中嗡嗡作响,那只沾满血的手就颤抖起来。还没等她反应,嘴巴已经忠实的传达了她的恐惧,哭喊出声:“哥哥受伤了?谁把你打伤的?是哪个混蛋把你打成这样?呜呜呜,哥哥你不要死啊,流这么多血是不是很疼啊?”
“呵……”韦夜勉强咧了咧嘴,苍白的脸上浮出病态的潮红,“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你……不是想吃烧鸡吗,在桌上。”
韦夜一袭玄袍,即便流了再多的血也看不出来。韦婳见他的衣袍湿漉漉裹在身上,竟是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在流血,蓝绸的被褥转眼就红了一大片。韦婳再也顾不上什么烧鸡,拖着韦夜的一只胳膊就往外拽。
“快起来包扎敷药,你想让我躺在血里睡一晚吗?”深知哥哥的脾气,若是好言相劝他必然不听,韦婳只好竖眉瞪眼,假装很生气。
“好吧。”韦夜果然投降,却因伤势过重只能仰躺在榻上,那只被韦婳拽着的胳膊也好似骨折了一样软绵绵的耷拉着。他望着昏黄烛火下焦急哭泣的妹妹,金色眼眸涌动着无法言明的情绪,“去叫羽奴过来,我怕这些伤口会吓坏你。”
尽管韦婳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但当羽奴褪下韦夜的衣袍时,她还是被结结实实的吓蒙了。韦夜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血窟窿足有上百个,有的深可见骨,有的甚至已经溃烂。最严重的在胸口,溃烂的伤口连成了片,竟然有拳头那么大,脓血不断从巨大的创口内流出,韦婳好像都能看见他奄奄跳动着的心脏。
“啊——!”羽奴尖叫一声捂住眼睛,那双拿着药瓶的手颤抖着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韦夜苦笑着拉起衣衫掩住伤口,额上渗出了黄豆大的冷汗,潮红褪去脸色重新变得苍白。“怎么害羞了?当年服侍蓝阙你都面不改色,难道我这具破成了筛子的身体比你们少主的还好看?”
难得见到国主开玩笑,鹦鹉鸟羽奴含着眼泪望向韦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韦婳原本在旁边看的惊心动魄,压根没意识到哥哥此刻正光着身子,等她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那忠心耿耿的婢女羽奴已经手脚麻利的把韦夜用布条缠成了一只茧子。
这……韦婳嘴角抽动,恍然想到自己仿佛错过了什么。错过了什么呢?大概是忘记看看哥哥……有几条尾巴?她狠狠咽着口水。
“阿婳,阿婳?阿婳!”羽奴狠狠将她一推,才唤回了她的魂魄。睁眼一看,她已出了卧房,正和羽奴并肩站在庭院中。星光月影照着地上两条扭曲的影子,仿佛也照出了她们红彤彤的脸。
“国主有万年道行,寻常妖怪根本不是对手。这么重的伤,一定是遇到了神仙,或者是……什么厉害的神器法宝。”
羽奴咬着嘴角,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韦婳愣愣望了一会儿星星,缓缓点头:“不错,哥哥满身的伤口很诡异,不像是人为打斗的创伤,倒像是……”
“像是被反噬。”有一团模糊的黑影自暗处踱步走来,他穿着一件与韦夜相仿的玄色衣袍,脸上戴着半张银质的狐狸面具。他步态缓慢沉重,显然是有伤在身。
“谁?!”韦婳和羽奴被吓了一跳,同时握紧了匕首短刀做防御攻击状。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怎么救他。”戴狐狸面具的男子指了指韦夜卧房的窗口,声音是温和儒雅的:“两位姑娘猜得不错,他正是被神器反噬,这样的伤药石无灵。除非用九尾狐狸的心头血供着,每日取一碗让他喝下,喝足七七四十九日,方能痊愈。否则他全身的伤口都会溃烂,不出七日便会耗尽血气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