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我,和南区大多数穷人家的孩子一样,在一所公立中学读书。”
“教室里,九成以上的学生从不会认真听课。他们都知道,就算拼了命学习,也负担不起大学的学费。”
“助学贷款?呵,没有哪个穷孩子愿意背上一辈子的债务。”
“走廊上随时能看到掏枪的黑帮混混,随便推开一间空教室,都能撞见苟合的学生。”
“但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从入校开始,成绩一直排在全校前列。”
“因为我坚信知识改变命运。我要让那个开着小杂货铺的女人,那个省吃俭用把每一分钱都花在我身上,自己却连条新裙子都舍不得买的可怜女人,我的母亲,在这个该死的国家过上体面的生活。”
“但直到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罗夏的语气愈发平静,可坐在他对面的珊迪却感受到了一股透骨的寒意。
“三个平日里就游手好闲的黑人,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闯进了我家的小店。他们用枪抵着我母亲胸膛,逼她交出所有的钞票。”
“你知道吗,这其实不是他们第一次抢劫我母亲了,我都记不清是多少回了。”
“我无数次劝她报警,可你猜我母亲说什么?”
“她说他们也都是可怜人,要是有的选,没人愿意当罪犯。”
“她善良得近乎愚蠢,愚蠢到即便自己伤痕累累,也不愿用恶意揣度他人。”
“但那一晚......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在她交出现金后,那群畜生还是扣下了扳机!”
“子弹穿透她的心脏,鲜血溅在柜台那张我们唯一的合影上。”
“等我回家时,见到的就是这幅惨状。直到临死时,我母亲都没有合上双眼,她好像在疑惑,为什么自己总是以善意对待别人,可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珊迪紧紧抿了抿嘴唇,有些心疼地看向罗夏,“那三个罪犯最后警察抓到了吗?”
“警察?”
罗夏突然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乐不可支地反问道:“要是让警察抓走他们,我还怎么亲手了结了他们?”
他嘴角微微上扬,兴奋得两眼放光,说道:“我花了三天时间,日夜蹲守着这三个杂碎,终于等到他们凑在一起的机会。我假扮成外卖员,给他们送去了一份加了料的咖啡。”
“等他们全都昏睡过去后,我把他们一个不落都绑了起来,然后抄起家里最糙最钝的那把刀子,从他们的手脚筋开始,一点点地给他们放血。”
“你知道钝刀子割人的时候,会发出‘滋滋’的声音吗?那是铁片跟骨头摩擦的声音,也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声音!”
“对了,有个黑佬最后被疼醒了。他像条蛆一样在地上扭动求饶,哭嚎的样子甚至让我心里闪过一丝怜悯。可当我问他为什么要杀我母亲时,你猜这个杂种说什么?”
罗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死死地凝视着珊迪的双眼,沉声道:“他说他只是想试试那把枪到底能不能用!”
“法克!!!”
嘭——!
罗夏好似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拳头狠狠砸在金属桌面上。
珊迪被吓得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玻璃镜后面,一帮特勤局特工和FBI的警察们也纷纷把手按在了腰间,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珊迪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他们后来……”
“后来?”
罗夏突然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特意等他们全都醒过来,然后用那把刀子,活生生割下了他们的脑袋!”
“刀刃卡在颈椎骨缝里的时候,震得我虎口发麻。动脉血喷出来的时候,还是滚烫的。”
“不管那三个畜生还剩下什么,最后都跟我母亲的死一起,永远消失了。”
罗夏语气冷漠地说道:“从那一刻起,我明白了,这世上有些人,骨子里就带着罪恶的血液。而我要做的,就是从根源上把这些败类清除掉。”
珊迪无言以对。
以一名心理医生的视角来看,对面的这个男人已经彻底被仇恨扭曲了灵魂。
没人能再拯救他了!
“当一个人看过这社会最阴暗面的时候,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罗夏看向珊迪,淡淡地问道:“现在,你还会觉得,我会向恶人妥协,如你们所愿的交出那些光盘的原件吗?”
珊迪微微一愣,她没想到罗夏竟然这么快就知道这次心理问询的目的。
想起刚刚对方说的话,她于心不忍地轻声道:“我不知道光盘里有什么,但交出来吧罗夏,现在配合调查还来得及。不然等收监后,一切希望就都结束了!”
罗夏沉默不语,依旧挂着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珊迪无奈之下收起记录本,临走前最后怜悯地看了眼这个困在仇恨中的男人。
当两名狱警进来押解时,罗夏突然在单向镜前停下脚步。
他转身直面镜面,仿佛能穿透玻璃看到后面的每一张面孔。
“直视我的眼睛,记住它们的颜色。”
镜面倒映着罗夏狰狞的笑容:“这会是你们断气前看到的最后画面!”
镜子后,曾与马宏一同伪造证据、栽赃罗夏的那名特勤局特工死死拧紧眉头。
直到罗夏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缓缓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监狱的狱警头子,“三天,最多三天,我要看到他的尸体被塞进裹尸袋里!”
贝里克咧嘴一笑,神情轻松地推开监控室的门,示意特勤跟他出去。
两人刚踏进牢房区域,就发现原本死寂的监狱已经沸腾了起来!
罗夏两侧的牢房里,一张张狰狞的面孔紧贴在铁栅栏上,囚犯们疯狂地嘶吼着,朝他比划割喉的手势,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宣判他的死刑!
“罗夏!哈哈,你踏马也有今天!”
“今晚别睡太死,杂种!老子会亲手拧断你的脖子!”
“等着吧,罗夏!老子要把牙刷磨尖了,一点一点剜掉你的肉!”
“这监狱里想杀你的人能排到地狱门口!你踏马死定了!罗夏!”
贝里克朝特勤耸了耸肩,轻松地笑道:“只要稍微制造点‘意外’,咱们这位审判者先生就会被这群疯子撕成碎片,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情了。”
特勤微微点头,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罗夏刚才的眼神。
冰冷、平静,令人毛骨悚然。
他必须尽快看到这家伙变成一具尸体,越快越好。
在咒骂与死亡威胁中,罗夏被押送至他的牢房。
监室内,下铺正坐着一个男人。
等狱警解开罗夏的手铐,锁死牢门后。
这男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罗夏几秒,随后友好地伸手主动招呼道:“看来我们得做一阵子室友了。”
罗夏随意地扫了他一眼。
个头不算高,但肌肉线条分明,显然是个常年健身的角色。
即便剃着寸头,那张脸依然称得上英俊,只是手臂上蔓延的刺青让他莫名有些不舒服。
罗夏伸手握住对方。
“罗夏·布彻。”
“迈克尔·斯科菲尔德。”
男人用力回握,随即半开玩笑地低声道,“你在这儿好像挺受欢迎的?说真的,我有点担心自己刚进来就得换室友。”
罗夏笑了笑,没接话。
他转身面向牢门,外面仍不断传来囚犯们的嘶吼,每个人都恨不得立刻冲进来将他碎尸万段。
罗夏缓缓闭眼,再睁开时——
在他的视野里,每一个叫嚣着要杀他的囚犯,头顶都升腾着漆黑的雾气!
他忽然想起心理医生最后那句话。
一切结束了。
是吗?
他怎么觉得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