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
【往事如烟】
从墓地回来，柯龙没有回公司新总部大楼，而是一头扎进纸箱厂厂部大楼的办公室里，想起了往事。
他不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而是来到徐曼的办公室。
他看着徐曼办公室里的一样样物件，浮想联翩，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这叫睹物思人。
回想起写的是来自外省的大学毕业生徐曼在W市自主创业的故事。
故事说的是有志青年徐曼和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白手起家，创办W市配有一幅照片，那清纯可爱的长相和温情脉脉的笑容，一下子就让柯龙喜欢上了。
从照片柯龙可以看出，徐曼是自己的同龄人，充其量也就二十四五岁，“这么年轻就成功了！那她是从多大开始创业的呢？”他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接着徐曼被授予“市三八红旗手”和“青年创业楷模”等多项荣誉的消息不断传来。
柯龙自愧不如，“一个女人在这个年龄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肯定在自己之上，那么她成功的秘诀又是什么呢？”
他在心里记住了徐曼这个名字，但一直没能谋面。
又过了三年，柯龙的厂子小有起色，又添了几台机器，多招了几个女工，向扩大再生产的方向迈出坚实步伐，不再是小作坊了。
徐曼和她领导的企业慢慢从公众的视野里消失了，人们不再议论这个话题，柯龙也慢慢淡忘徐曼这个名字了。
直到有一天，徐曼重新回到他的视野，并且这回是见到了真人。
“你这儿不是需要女工吗？我给你带来一个。”柯母说，“她叫徐曼，是跟我在一起锻炼的王老师给介绍的。”
柯母是个五十多岁介于中年和老年之间的妇女，曾是本市毛纺厂的一名退休女工，现在赋闲在家，平时一早一晚跳广场舞，结识了一大群老年朋友。
大家在一起互通消息，请托办事儿，十分其乐融融。
“徐曼？！哪个徐曼？”
柯龙一惊，他只是淡忘了，仍然记得。
“好像你认识多少个徐曼似的。”柯母调侃儿子道。
柯母当然不晓得徐曼的光辉历史，对儿子的发问感到蹊跷。
柯龙把徐曼领进厂部，让她坐在自己对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睛好像掉在徐曼身上似的。
“别直眉瞪眼看人家姑娘。”柯母在一旁提醒儿子道，“看把人家姑娘看得发毛了。”
柯龙这样直眉瞪眼的看徐曼，一则是因为徐曼确实漂亮，一则是想弄清楚这个徐曼到底是不是三年前的那个风云人物徐曼。
过去看到的徐曼的影像，在柯龙脑海里或多或少还留有印象，他从面前这位也叫徐曼的姑娘脸上看到了当年的影子，但仍确定不了。
“你是当年那个被大张旗鼓宣传过的徐曼吗？”柯龙唐突问道。
“我也不知你说的那个徐曼是不是我。”徐曼说，“但我要告诉你，我上过本市的各种平面媒体，获得两次‘三八红旗手’称号，一次‘青年创业楷模’称号，三次五一劳动奖章。”
“哦，说的就是你。”柯龙认准了眼前的徐曼就是那个他曾经听说过的徐曼，“但我有一事不明... ...”他转向母亲，“你刚才说，徐曼要到我的厂子来干啥？”
“干啥！你说干啥？”柯母责怪儿子连话都听不懂，“给你送来一个女工，她在你这里干活，你给她发工钱，你懂吗？”
柯龙反而怪母亲不知这里的端的，“市明星企业的老总会到我这个小厂来做工？！”他认定徐曼三年前
成功，如今一定是个腰缠万贯的企业老总，“徐总，”柯龙脱口而出，“你该不是到我这小厂来体验生活的吧？”
“呵呵，体验什么生活？我又不是做演员的。”徐曼很洒脱，“实话跟你说吧，我破产了，如今到你这里讨口饭吃。”她很敞亮，不藏不掖。
徐曼晓得柯龙必定了解自己过去的历史，才对自己投在他的小厂的事实表示惊讶。
柯龙明白了，可仍不免对徐曼这样顶尖级的企业家破产表示惊讶。
徐曼做了纸箱厂的一名女工。
与其他女工一样，徐曼下到车间干活，在机器旁一守就是一天，十分任劳任怨。
柯龙当时是个二十三四的毛头小伙，比现在还顽劣，喜欢接触漂亮女孩子。
徐曼的情形与厂子里的其他女工不同。
那些女工都是三四十岁的半大老婆子，有的甚至五十往上，此前是工厂女工，由于工厂倒闭下岗，家境不富裕，不得已出来打一份工，就是刘欢在歌曲里唱的那样——心若在，梦就在，大不了从头再来。
柯龙主动接触徐曼，在分配活时有意徇私情，把轻省的工作给徐曼做，还经常给她多报加班，使她获得比别的女工多的多的奖金。
这是第一阶段，徐曼十分领情。
徐曼似乎并不满足当一名女工挣一份工资，她时刻关心厂子的经营，经常提出合理化建议，改进厂子的生产经营。
徐曼的点子也特别多，经她口提出的意见和建议都非常实用和具有可操作性。她还在关键时刻提出扩大再生产，使厂子的产值提高了一半多。
第二阶段，柯龙直接加快步伐追求徐曼，请她下馆子，给她买衣服，甚至直接送她钱。
对于请吃，徐曼从不拒绝，对于衣服和钱，徐曼统统笑纳。
他们在一起处朋友，徐曼给他讲她成功的故事，当然她最后破产的事实也不容回避。
总之最后柯龙了解到的是徐曼被合作伙伴骗了，合伙人把公司全部资产卷走潜逃海外，给她留下的不动产虽说不菲，但要偿还银行贷款，最后一清产核资，她正好闹了个正负零。
她变得一无所有，最后不得不委身于柯龙的小小纸箱厂。
柯龙给徐曼讲的最多的就是夸徐曼的美貌，男人夸女人长得漂亮，这是男女交往最经典的桥段，是永恒的主题。
终于有一次，在请徐曼吃饭的饭桌上，柯龙提出与徐曼确定恋爱关系，他向徐曼求爱了。
徐曼想了想，说容她几天功夫，让她好好想想，柯龙同意了。
过了几天，她回请柯龙，在市中心较豪华的饭店请柯龙吃饭。
席间，徐曼问柯龙是否知道自己多大年龄。
“我不管，即使你比我大一两岁也无所谓。”柯龙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哪管年龄的事儿。
“一两岁！哼哼，三个一两岁都不止，你多大？”
“二十四。”柯龙说。
“你知道我多大吗？我三十三了，大你整整九岁，你能接受吗？”
“什么？我不信，你在骗我！”
“骗你？笑话，连自己员工多大都不知道，还当厂长呢。”徐曼笑着奚落道，说着到手包里去翻，想找能够证明自己身份信息的证件，结果找到了身份证。
柯龙接过身份证，还是不信，强词夺理道：“身份证也有假的。你的外表无法证明你是个三十三岁的女人，减去十岁，二十三绝对有人信。”
“那只好去查档案了。”徐曼说。
柯龙嘴上说不信，在铁的事实面前不得不信，他暂时放弃了对徐曼的追求。
徐曼把柯龙给她的钱，一五一十凑在一起，系数归还柯龙，“这是你分十八次给我的三万八千四百块钱，包括多给的奖金和平时没有名分的赠与，一笔一笔我都给你记着呢，现在物归原主。我不能做你的女朋友，当然要把你给我的钱还给你喽。至于衣服和请我吃的饭，我就不还了，我依然是你的员工，相信有权享用这一切，我们不能做男女朋友，但心里的情分还是存在的，就恕我不归还了。”
“姐姐。”柯龙温情地唤了一声，“看你说的，衣服和吃饭还还，笑话死人，钱都不要你还，给出去的哪还能要啊？！”
柯龙在钱的问题上还是很爷们儿的，尤其是给女人的钱，只要是给的绝不要。
他晓得不能与徐曼做男女朋友，但对徐曼的依恋一点也没减少，他不完全排除最后要娶徐曼。
由于年龄的关系，柯龙与徐曼最终分手，这事最后传到柯母的耳朵里，柯母也感到很惋惜，柯母也有几分喜欢徐曼。
柯龙终于在二十六岁时娶了一个物质女做老婆，这女人不守本分，总是嫌弃柯龙款太小，不能满足她的非常消费，结婚仅一年多，就与柯龙分道扬镳，临走还卷跑了柯龙所有办厂的积蓄。
接下来，徐曼在厂子的生产经营上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终于让柯龙离不开她了。
柯龙是个志大才疏的主儿，经营上毫无建树和办法，此时碰上徐曼，真是如大旱逢甘霖，柯龙感到有依靠了。
徐曼擅长经营和她过去辉煌的历史，慢慢传到柯母的耳朵里，柯龙为儿子找到一个好帮手感到十分高兴，亲自把徐曼请到家里，让柯龙认徐曼做干姐姐，郑重地把柯龙交给徐曼，让她今后多多管束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至此，柯母与徐曼也建立了形同母女的亲密关系。
难怪在徐曼病重期间，柯母数次来探望，嘱咐儿子一定要把抢救徐曼生命放在首位，当作头等大事来抓。
徐曼临终时，嘱咐柯龙不要惊动柯母，待自己走了之后再通知柯母，以免柯母过分悲痛。
柯龙还未把徐曼的死讯告知母亲，他准备抽个时间回家把噩耗告知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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