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饭
【团圆饭】
随着幺婶的一声吆喝，玉卿嫂上楼去了。
柯龙在楼下傻待了一会儿，也上楼吃饭去了。
柯龙一次在家呆的时间，从未超过三个小时，在家吃饭的次数少之又少，一年也不准吃上三顿五顿的。
柯母习惯了，从不指望儿子能陪自己吃上一顿饭。再加上关于搞女人的事儿，柯母对儿子多有责备，母子俩关系一度紧张，柯龙就更不愿回家了。
但这一次，柯龙被玉卿嫂牢牢地吸引住了，不想很快地离开家。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儿！我刚错失了鹿小雨，上帝就把她的替身送来了，这岂不是天意，要是错过了，就是对上天的不敬。”他如是想。
走进餐厅，见老妈和幺婶坐在桌前，就是不见玉卿嫂。
柯家的餐厅设在二楼，紧挨着后厨，里面的布局是西式的。
中国人吃饭爱围桌而坐，饭桌通常是圆的，而柯家的餐桌是长条状的，居中摆放着一支巨大的烛台，餐桌上方是一支豪华的吊灯。
整个餐厅以白色调为主，更加突出西式风格。
开饭了，柯母坐上首，柯龙和幺婶各居一侧。
妖婶儿一向以柯家人自居，吃饭从来都是和主人一起吃，柯母一个人在家如此，两个混蛋儿子回来也如此。
“玉卿嫂哪去了？玉卿嫂怎么没来吃饭？”柯龙坐下吃饭，问道。
“我见她跟你在楼下唠嗑，没上来吗？”幺婶道，“不用管她，大公子只管吃饭，她一会儿就来。”
柯母没搭儿子的茬，而是感慨一声说道：
“今天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晓得回来陪你妈吃顿饭了，不像先前跟火燎屁股似的，坐上不到两小时就走，跟住旅馆没什么两样。”柯母说。
柯龙晓得老妈在讥讽自己，表情木木的不搭茬，洗耳恭听着。
“刚才你弟弟打电话回来，说回家吃饭，我特意让幺婶多加了几个菜。看来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们娘仨百年不遇能吃顿团圆饭。”
这一句语气缓和多了，可依然是放屁掺沙子，连讽刺带打击。
柯龙坐是坐下了，饭也吃到了嘴里了，但就是定不下神儿来，“玉卿嫂到哪里去了？玉卿嫂怎么还不来吃饭？”他不停地发问。
柯龙对玉卿嫂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心，令柯母和幺婶感到意外。
“吃你的饭吧，管那么多干嘛，你又不认识她。”柯母质问儿子道。
“不认识就不能关心关心吗？”他给母亲一个反问，“她从乡下到我们家来也怪不容易的，关心她是对的。”他给自己找台阶下。
柯母一愣，不晓得自己的混蛋儿子啥时懂事了，晓得关心别人了。
等了一会，没等来玉卿嫂，倒把柯家二少给等回来了，手上挽着女朋友。
二少一见大家的面儿，打了声招呼，就忙着向大家介绍他的女朋友了。
柯母一看，果然不重样，又是一个未见过面的姑娘，她为儿子换女朋友如此神速暗暗感到吃惊。
幺婶很乖，借口为二少和小女朋友添碗筷，把自己的位子让了出来，“二公子回来了，挨你妈坐，老太太好久没跟你在一起吃饭了。”说着，去拿碗筷。
幺婶拿着两副碗筷回来，放在二少和小女朋友面前，自己则坐在柯龙旁边了。
柯龙见弟弟回来了，晓得喝酒有对手了，于是到酒柜里拿出一瓶陈年老酒来。
弟弟很乖，见状忙数了数人头，去拿酒杯。
“多拿一个。”柯龙冲弟弟的背影喊道。
弟弟不晓得这多拿一个是什么意思，没有照办，依旧只拿了五个。
“你们女人怕喝不惯这烈性酒，”柯龙指着桌上那瓶酒道，“我再去拿瓶果酒来。”
柯龙拿酒回来，先为在座的女人斟酒。
不料斟到弟弟小女朋友的杯子的时候，小女朋友坚称不喝果酒，要喝烈酒。
柯龙为她倒酒的时候，三两的杯子，她不喊停，直到倒了整整一满杯为止。
柯龙放下酒瓶，端起酒杯，提议为团聚干了这一杯，众人响应他的提议，小杯喝干，大杯抿一口。
他是站着倒酒的，提议喝酒时也未坐下，足以显示他的急迫心情。
柯龙看了一眼弟弟的小女朋友，觉得她跟弟弟以前带回的女朋友有些不同，“秀气的脸庞，匀称的身段，一头披肩秀发，瓜子儿脸，尖下颏，一笑俩酒窝，长得很甜。”
柯龙是不喜欢青涩女孩的，但这个例外。
这女孩嘴儿很甜，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并询问柯龙有关公司的事儿，问的全是上档次的问题。
柯龙很喜欢这女孩的谈吐，心想：“这样优雅的女孩儿怎么会是弟弟的菜儿呢？”
柯龙认真应答女孩提出的问题。
“两位公子难得回来一趟，可得多住几天。”
柯龙话音刚落，幺婶接上说。
幺婶晓得在座的除了老二的小女朋友，就她一个外人，需说句客气话才好。
二少本不想住，碍着情面，勉强说在家住一天。
柯龙则说在家住三天。
为什么这么慷慨，一开口就是三天，原因有两个，一是他自觉在公司没地位，回去又该受沈小西的气了，二是家里有勾魂的。玉卿嫂的到来，让他产生良禽非梧桐不栖的感觉。
“这回可好了，你们兄弟俩可以陪你妈妈说说话了。”幺婶故作高兴状，“正好玉卿嫂来了，让她下厨做饭，你们可以吃到可口的饭菜了。听王老师说，玉卿嫂是个美食家，做饭好吃得不得了。”
“怎么，听这话好像做饭的事儿以后你就不管了似的。”柯母生怕幺婶撂挑子，赶上玉卿嫂以后有事儿没人做饭。
“我的厨艺太一般，给大公子做吃的，可得手艺高强的一点的，我看就归玉卿嫂一个人做得了。”妖婶儿把自己推了个干净。
柯母见妖婶儿极力推荐玉卿嫂下厨做饭，立刻想到妖婶儿拈轻怕重贪图享受不愿干活的坏毛病，不免责备道：“就知打麻将，成天一点活也不干。”说着，故意做了个嗔怪的表情。
俗话说，什么行当干久了都能成神。这妖婶儿仗着在柯家干了二十多年，早在柯家背运时，就与柯家同甘苦共患难一同走来，资格是够老的，主人上下都敬她三分；加之她上了岁数，贪图清闲不愿干活，到如今陪主人打麻将倒成了她的主要工作了，成天陪柯母打八圈打发日子，深得柯母的欢心。
这妖婶儿麻将打得好到什么程度？简直可以说是炉火纯青，竟能随心所欲把握牌局，做到常胜不败，但如果遇上柯母不开胡心急时，又会察言观色主动点上几炮，哄得柯母开心不已，自然得到不少欢心，不愿干活就不愿干活吧，以柯家殷实的家底儿，还在乎多请一个佣人啊，这不——在王老师的举荐下，玉卿嫂进门了。
“说归说，可还未试过玉卿嫂的厨艺呢，她刚来，谁知好到什么程度。”柯母换了一副强调说，“听王老师说，他的这个表妹，厨艺好得不得了，别看是乡下来的，可是见过大世面的。”柯母连连抬举着玉卿嫂。
她抬举玉卿嫂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看在王老师的面子上的缘故。
“她一个乡下女人能见过什么大世面？！”
妖婶儿一听柯母把玉卿嫂抬到一个不该有的高度上，显得不忿，撇嘴道。
她把一个女人在听到另一个女人被夸奖时的羡慕嫉妒恨表现得淋漓尽致。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用在佣人这个行当上，同样适用。
“你还别不忿，”柯母说，“听王老师说，他的这个表妹从前是上海一家大公司的副总，只因一个偶然的变故，弄得身败名裂，不得已才回到乡下，不定哪天重整旗鼓东山再起也说不定呢。你我加在一起，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柯母极力地在为玉卿嫂打着赏。
妖婶儿晓得柯母与那退休教师王启帆过从甚密，听说还有点“那个”，“那个”你懂的，就是有点小暧昧。
王启帆对柯母讲的一切，柯母都奉为真知，应了那句话，叫做“亲其人信其言”，极尽宣传蛊惑之能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书罓小说首发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