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赚钱才是生存之道
《火热人家》旗舰店里,这天的早餐吃得有些晚。还是老规矩,挂面加菜叶,不同的是加了一个鸡蛋酱。鸡蛋在火锅店里并不少见。只要是自做虾滑,就少不了鸡蛋。做虾滑用的是蛋清,蛋黄是下脚料。每天卖多少卖虾滑,就能出来多少个蛋黄。旗舰店每天最少要卖百十桌,虾滑几乎桌桌都点,就要淘汰掉一百多个蛋黄,盛在盆子里也要个大点的。到了饭口,就被做伙食饭的厨师搅搅推进了炒勺,被炒的喷喷香端上了餐桌。但这个餐桌不是大众的餐桌,而是小灶。吃小灶的是店长林春花,大厨陈闯和各组的组长,再加上做伙食饭的厨师,一共八个人。一样的干活,吃饭却是两样的待遇,人们并不觉得奇怪。这算什么呀。这种不公平在社会上老了去了。一样的学校毕业了。凭着关系进了好单位,赚得就多,别人就不行;还有那些当官的、有能耐的,哪个不是赚得沟满壕平?吃的、用的自是与别人不同。还有那些私企的大老板,赚得更多,就像瞿老太,肯定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芸芸众生当然要以粗茶淡饭果腹了,而火锅店后灶伙食饭的不同就是这种人和人不一样的生活在餐饮圈子里的折射。你的胃如果受不了,就去撤盘的锅子里捞吧。那里有那些胡吃海喝专门到饭店来摆谱的阔佬们推进了锅子里但没吃的:羊肉、肥牛、螃蟹、蛎蝗、全籽乌鱼、半籽乌鱼、午餐肉,还有各种滑各种丸:鲜虾滑、墨鱼滑、鲜贝滑、鲜鱼滑、牛肉滑、香菇滑。丸子的品种更多,鲜虾丸、鲜墨鱼丸、鲜鱼丸、牛肉丸、羊肉丸、牛筋丸,香菇贡丸,蟹黄丸------。还有那些在里面已经煮的稀糊烂的各种菜:山药、豆苗、油麦菜、娃娃菜、香菜、茼蒿、菠菜、生菜、苦苣、大白菜、小白菜、海带根、西红柿片、白萝卜片、冬瓜片、地瓜片、胡萝卜片、土豆片、莴笋片,还有菌类、粉和豆制品类。总之,瞿老太亲自制定的火锅单里有多少涮品,后灶的人们就会在锅子里捞出多少种折罗。不用自己下,也不用自己煮,拿了筷子就能吃。有人能吃得下,有人就吃不了。为什么?他{她}们嫌恶心,说这些是狗剩。
熟料间切午餐肉的徐翠萍就是个宁可胃有意见也不肯吃狗剩的人。她是个手一份嘴一份的人,每天麻麻利利的干完自己的活,只是端了饭碗,吃那些清汤寡水的面汤和土豆炖豆腐、白菜炖土豆。如果闲着或是太胖了要减肥,吃这些就很好,但每天要在案板前拿了菜刀切上四五小时,光吃这些胃就会有意见,天天不到饭时就咕咕叫。她就一边干活一边嘟囔:“香喷喷的午餐肉每天都有两三箱经我的手,我却一块也吃不着。”
有那好信的,就接了话头说道:“你就吃些,看谁能把你怎么的!”
徐翠萍噘起了嘴:“我作死啊?摄像头就在我脑袋上,进嘴一片就得被开除,我还想挣钱呢!”
但人的愿望还是抵不住嘴。早晨起来,她想家里做的鸡蛋炸酱面了。就偷偷的对对面切豆皮和干豆腐的说了。
“我也想吃了。面不用愁,每天都要煮。酱也可以弄到,偷偷的用上些做蘸料的辣酱就行,但鸡蛋呢,放在靠墙犄角的摄像头下,谁敢去拿?”
“我有着。不是有蛋黄吗?”
“蛋黄是留着给那些官们吃的。”
“去偷点。我注意了,在凉菜间的案板上。昨晚打出的,有一大碗,还没动。你等着。”
果然,徐翠萍三下两下就把蛋黄偷了出来。昨晚火锅只有十几桌,点滑的只有八桌,也就是八个鸡蛋黄。这些从农村出来打工的都会做饭,那边面案煮上了面,这边就把煤气灶点上了,几下就做好了半盆鸡蛋酱。
有了鸡蛋酱,大家的面就吃得香。一锅挂面就没够,面案又煮了第二次。八个人的小灶是午饭和晚饭,早饭大家还是在一起吃,陈闯不能去和大家抢,一碗也没捞着。正在等着,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来看看,是老板的。
“闯啊,我是瞿姨。”
“瞿姨你好。”
陈闯赶快拿了手机走到门外。
“干什么呢?”
“正要吃早餐。”
“怎么我一打电话你就是吃饭?”瞿老太和她开着玩笑。
“民以食为天嘛。”
“我找你有事。不来公司,也不上你店里,我们去大学区附近的那家烧烤店吧。你定,说上哪家。”
“我最近不大吃烧烤,不知道哪家好。”
“去那家叫新疆大串的吧。”
“行啊。”
和火锅不一样,烧烤一般都是晚上六点以后才上人。两个人分别来到烧烤店时,店里很冷清。像医院里一样穿着白大褂的老板,受宠若惊的拿了菜单来点菜。瞿老太让着陈闯,陈闯哪里敢点,一迭声地让着瞿老太。
“那我就不客气了。”瞿老太说,又补充了一句。“是真羊肉吗?会不会挂着羊头卖狗肉?”
那小老板立刻起誓发愿:“怎么会,咱冲灯说话:我的店是货真价实的,假一赔百。不,您老如果吃出了假的,你把我的店砸了----!”并且立刻领了他们进厨房看。一个木头架子上,像上吊似的挂了一头羊。
“这是怎么了,怎么挂在这里,冷丁吓我一跳。”瞿老太说。
“这就是明证嘛。咱现在不按串卖了,按斤卖。你要多少,上秤称了,再当着你的面给你穿,不会短斤少两,又不会上假的,多放心。”
“别的呢,鸡翅、鸡脖子怎么办?难道现杀一只鸡吗?”
“当然了,就看你能吃多少。我这里有活的乌鸡,还有鸽子,都可以现杀。大娘,你要杀一个吗?”
瞿老太:“我说个笑话嘛。瞧这孩子急的,眼睛都变绿了。我可不想吃顿饭就杀生。来一斤羊肉吧。能烤菜单外面的吗?”
小老板:“能能,只要是你老点的------。”
瞿老太又点了二十个熟筋,外加一盘生菜和两瓶啤酒。
陈闯说:“瞿姨,不对了。没点涮肚,生菜往哪里下?”
瞿老太:“肚是千万不能点,那玩意胆固醇太高。看来你是真的好长时间没吃烤的了。今年咱这里流行烤蔬菜。”
小师傅搬过来一个塑料菜板,当着他们的面切了羊肉称了,又穿了起来。这工夫熟筋就上来了,生菜也端了上来。
瞿老太要了一把竹签子,拿起来,把生菜叶像穿肚片似的迂回穿了起来,一会儿就穿了一盘,叫来小老板说:“劳驾你拿去给烤烤吧。”小老板答应着端走了。瞿老太见陈闯发愣,说:“挺简单。把串好的生菜外面沾上些干面粉,烤时再刷上些烧烤料,别串烟火别太大,半熟就行。这是烧烤店为了招揽生意,迎合那些素食者的要求增加的项目。一会上来你尝尝,真的不错,像熘炒店做的过油青菜,但没有那些炸了不知多少遍的污油,很健康的。”
陈闯用牙咬开一瓶酒,倒酒。瞿老太说:“别给我倒。我不喝。”
陈闯说:“据我所知,瞿姨是好酒量的。”
瞿老太:“最近我的血压有些高,医生说要禁啤酒的。”
陈闯:“啊,那么来点白的吧。”
“白的也得免。这几天事多,我怕喝了酒犯困,打不起精神。”瞿老太说道。“闯啊,你爸妈还好吧?你奶奶呢,该八十多了吧。”
“我爸身体一直还行,每天去江边溜达。我妈的病,天天打肚皮针。奶奶去年没了。”
“你看,奶奶老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以前在厂里上班时没少吃她做的饭。没别的,去哭几声。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九月中旬,正是火锅忙的时候,就没打扰您。”
“咳,想起以前年轻的时候,缺肉,你家、徐国庆,还有开了《口吅品》火锅的老焦家,还有我家,都住家属房,是邻居。你爸在厂子大食堂干活,常给职工分些便宜的香肠啊小肚啊,都多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