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船
叶蓁猛地摇头,躲避开他的吻,“江世隐,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江世隐蹙眉,不明所以地说道:“我怎么了?”
叶蓁用力推开他,一不小心按在他的胸口上,看到他脸部微微有些扭曲,心有不忍,只得别过脸去不看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册封叶灵?”
江世隐愣住了,原本灼热的眼神瞬间冰冷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深沉,“叶灵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是我问她的,”叶蓁忍住要哭的冲动,两眼与他对视,心狂跳不止,“江世隐,你逼我父亲自戕,杀了苏曼云,我恨你,恨到骨子里去了,但是偏偏叶灵她喜欢你,因为她喜欢你,我没办法再强迫自己去报仇!”
“谁告诉你的?”江世隐剑眉紧皱,一把握住叶蓁瘦弱的肩膀,怒道:“是谁跟你说的叶擎天自戕的事?”
叶蓁闭口不言,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江世隐力气太大,她感觉肩膀就要被他捏碎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危险,“是江怀左吧!他告诉你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他!”叶蓁一个劲儿摇头,然而她越是想要掩盖,江世隐就越发肯定了,“果然是他!”
“我跟你说过了,不是他!”叶蓁奋力甩开他的手,江世隐大怒,一把扯过她的衣领,带着她往内殿走。
叶蓁腿还很疼,这般被拖着走骨头简直要散架了,直到走到一个房间里,江世隐狠狠一甩,叶蓁腿下一软,跌坐在塌边。
“从今天起你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更不许见江怀左!”
此时的江世隐想一头发狂的豹子,完全听不进任何话,叶蓁爬到他脚边,江世隐猛地避开,阴亵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过,“要是让我知道你私下跟他见面,你知道后果的!”
说完这话,江世隐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叶蓁匍匐在地上放声哭了出来,所有的心酸委屈通通涌上心头,巨大的伤心似乎要将她吞噬,在清心殿被囚禁,在长心殿依旧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她咬着唇,直到下嘴唇咬出血来,才抚着疼得要命的腿,慢慢昏睡过去。
一醒来便对上江世隐深沉如水的目光。
叶蓁受惊,猛地后退,缩到了床边墙角,江世隐眼睛阴了阴,大手一伸,将她捞到自己身前,手里端着一碗黑呼呼的东西,命令道:“喝!”
她浑身颤抖,望着那碗药咽了咽口水,忽然想起江怀左,努力按下心中的担忧,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把恭王怎么样了?”
以为这样问江世隐至少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然而听到江世隐一声冷笑,“你这么关心他。”
叶蓁不做声,江世隐将药放到她嘴边,她别过头,他怒,伸手把她的脸扳正,逼着她喝下药水,叶蓁大骇,迫不得已喝了几口,拼命地咳嗽起来,其他的药水全部落在身上,打湿了锦被,打湿了衣裳。
江世隐蹙眉,看着她的中衣被药水沾湿,起身,在一旁的柜子里随便抽了件衣服过来,坐在床边,伸手一把将她的衣衫撕开,如此的粗鲁,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你干什么?”叶蓁企图护住自己,江世隐没有任何话,依旧是我行我素地撕开她的衣服,叶蓁意识到他只是想给自己换衣服而已,急忙说道:“我自己来!”
江世隐不依,硬是要自己动手给她换,叶蓁抵不过他的力道大,终究还是在他的“帮助”之下换好了衣服。
他虽然不说话,叶蓁却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他的愤怒,他是帝王,凭什么要跟她说对不起?凭什么要跟她解释那么多?又凭什么亲手喂她喝药,亲手给她换衣服?
所有这些嫔妃们梦寐以求的,她轻而易举得到了,但她害怕,怕得要命。
“江世隐!”叶蓁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放低了语气,软声道:“我求你,好好对叶灵,如果你真的要了她,好好对她……”
江世隐抬眼看着她一双翦水双瞳,泛着泪珠,心明明就软了,甚至想到,叶蓁可以为了那么多人求他,为了那么多人流泪,却从来不曾为他……
他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对准她的樱唇,狠狠地吻下去。
叶蓁瞪大眼睛,没有反抗,江世隐撕咬着她的唇,她的嘴里还有药汁的苦味,江世隐一律舔过,紧接着放开她,凑在她耳边,说道:“我不会册封她的,你要恨我,就杀了我!”
“皇上!”玉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叶灵姑娘求见。”
一听到叶灵的名字,叶蓁明显地就慌张起来,江世隐却依旧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不肯放开她,他每一次吻她,就让她想起叶灵,想起自己的妹妹,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求你……”叶蓁咬着牙,哭道。
江世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甩开她,转身离开。
这样的夜,冰冷得可以把人的心划开,叶蓁抱着被子,呜咽着,自江世隐出去,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她一个人呆在这偌大的内殿里,忽然开始害怕。
真是奇怪的事情,她初到清心殿的那几夜,也是一人到了深夜也睡不着,因为害怕,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呆在那么大的宫殿里过,而如今,到了长心殿,她依旧是一个人,不见江世隐的踪影。
那时她以为江世隐只是生气,要惩罚她几天罢了,过几天一切就都好了,然而到了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江世隐的恨根本不只是生气那么简单,他是要报复,报复她一人不止,还要报复整个叶家。
所以,叶擎天栽在他手上,叶灵也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的,为什么还是一次又一次沉陷在他的怀里?
半夜醒来,枕头已经湿透了,连衣襟也湿了一大半,抹了一把脸,尽是泪水,叶蓁起身,望着黑暗之中的长心殿,更加发冷,她穿好鞋子,摸索着点燃了蜡烛,照亮了寝殿,这才感觉到稍稍的暖气。
走到刚刚江世隐拿衣服的衣柜里,叶蓁打开柜门,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只纸船。
这纸船是如此的熟悉,叶蓁屏住呼吸,拆开那纸船。
明显是在水里泡过的,纸张有些发黄,而且还很皱,上面沾了几滴血,打开一看,写着一行娟秀的字体,尽管被水泡过,仍然隐约可以看到几个字,那几个字,自己是最熟悉不过的了。
流水如知我意,驱我满身情殇。
手一松,纸张飘落在地上。
原来那夜,他竟然也在!
那是他的生辰,在赵齐时,他便是那一天生日,三月十二,如今他到了大周,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却不知他是何时生日了,叶蓁只想着从前他在赵齐时,每一年的这一天便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候,好像比自己生辰更加快乐一般。
他竟然也在,那是不是看到了所有的事?春晖园刺客要刺杀他,而自己又刚好在场,叶灵跟踪自己,正好撞上这些。
而那时的她,早就已经回到了清心殿了,这纸船,想必是被他放在怀里,然而又有刺客要刺杀他,所以才会染上血的吧!
叶蓁抬手,不知不觉间脸上竟然全是泪水,她捂着脸蹲下来,几乎是要将自己窒息,心里的那点恨很快便消失殆尽,满脑子都是江世隐的柔情蜜意,他时常对她发脾气,时常惩罚她,时常给她脸色看,却从来不告诉她,原来他心里是这样爱着她。
那叶灵该怎么办?
如今走到了这一步,她该何去何从?
叶擎天的死,苏曼云的死,叶灵的失*身,所有的一切都像横贯在二人之间的鸿沟,永远也无法弥补。
原来她始终都无法放下这一段情,相识十年,相爱八年,终究是化作烟雾了,早就该放手了,她与江世隐,本来就只能走到这里。
根本回不到从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亲手种下的孼果。
第二天清晨,玉梨端着早膳进来,即便是被囚禁在了长心殿,她的身边依旧没有其他宫人伺候,能见到的,无外乎是玉梨,紫羽,福公公之外罢了。
玉梨一进来,便看见叶蓁伏在冰冷的地面上,竟是在那里伏了一夜,不由得蹙眉,打开门窗,清光一泻而下,映得满室辉煌,叶蓁嘤嘤出声,睁开眼一看,玉梨带着笑,将食盒打开道:“叶姑娘,已是清晨了,洗漱后用早膳吧!”
叶蓁动了动,身体酸得很,忽然想起昨夜的事情,江世隐走了后一夜没有回来。
“皇上呢?”她嗫嚅着唇,终是开口问道。
“皇上昨天晚上去了宜妃娘娘那里,”玉梨舀了一碗粥,又道:“昨夜皇上赐许昭仪自尽,姑娘以后不必再担心了。”
叶蓁的呼吸卡在那里,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还隐隐作痛,“那我妹妹呢?她昨夜不是求见皇上了吗?”
“二姑娘不曾见到皇上,皇上直接去了宜妃娘娘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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