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话可说
子夜,金碧辉煌的皇宫笼罩在黑夜中,御房书却还是灯火通明。
“帝君,今夜是按宫规翻牌,还是指定那一宫侍寝?”端着托盘的太监,恭恭敬敬的跪在殿中,他都不清楚这是第几次暗着催促傅翼就寝了。
傅翼目光从奏折上移开,他给她的期限已经到了,是时候去提醒她,别过得太安身,忘了自己的身份,抬眸,眼中布满了寒意,嗜血之光越加清晰起来。“去景绣宫。”
走出御书房,傅翼目光悠远的望了一眼永和宫的方向,对身后的刘图道:“你去一趟永和宫。”
“是。”刘图没多问,这些年,只要帝君宠幸其他嫔妃,都会命自己去永和宫,告知帝后一声,坦白说,帝君很宠帝后,可那却不是爱情,而是恩情,刘图有时候在想,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走进帝君的心,也许她能,必竟帝君对她是特别的,虽说那特别都建立在伤害中。
伤害,也是一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感情的开始。
景绣宫,红袖一见傅翼,恭敬的施了一礼,识相的退下,阖上门,屋内一片安静。
烛光摇曳,傅翼沉默的站在一旁,而殷卧雪也没有说话,二人就如此静静的站着,静静地对峙着,谁也不向谁认输,谁也不妥协。
“和亲之前你父皇就没找人给你说为人妇的礼仪吗?”傅翼突然问道,黑眸狠眯起,眸光阴沉冷洌。
殷卧雪望着他,目光闪了闪,为人妇的礼仪,他这是要她向他行礼,若是不行,便将她的任性当成无礼,而她的无礼是皇叔给宠出来的。
“恭迎帝君,万岁,万岁,万万岁。”殷卧雪双膝跪地,那正式的程度,宛如群臣三跪九拜,他要她行礼,她就行给他看,不就是行礼,反正对她也没有坏处。
“现在才知礼,你不觉得晚吗?”傅翼神色阴森,目光寒洌,语气冰冷至极的说道。
不知为何,她越是对自己言听计从,他心里反而不高兴。
殷卧雪清澈的眸子满是平静之色,没见一点惧怕之意,傅翼没叫她起来,殷卧雪只能依旧跪着。
“不说话代表何意?”傅翼蹙眉,他自认为自己的话已经够少了,没料到她的话更少,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相处方式,无论是对她身体上的伤害,还是语言的伤害,都是淋漓尽致。
“无话可说。”殷卧雪平淡的应声,态度不卑不亢,她深知一点,无论自己怎么做,怎么说,都是一种灾难,傅翼是故意来找茬,他是不会放过自己,既然如此,她何必浪费精力去应付他。
“无话可说?”傅翼重复着她的话,冷若寒潭的眸光像一把利剑射像殷卧雪。“朕看你是无话反驳吧?”
“是无话可说,还是无话反驳,其意不同,可是造成的结果却是一致,不是吗?帝君。”最后两字殷卧雪咬得特别重,仰起头望着傅翼,原本淡漠的脸上浮上一层自嘲的笑意。
“曾经的你牙尖嘴利,现在的你很有自知之明。”傅翼上前一步,蹲下身,与她平视,她脸上的平静,真的很想将她撕裂,傅翼越来越发觉原本设想好的情景,都因她的失忆而摧毁,没有按预期的发展,令他心中很不爽。
“你也说过,那是曾经。”殷卧雪特意将曾经两字加重音,她不是真正的殷眠霜,她虽代殷眠霜和亲,却没想过要改变自己刻意去模仿她。
傅翼愣了愣,曾经是她伤害自己,那么将来就换成自己伤害她。“入了宫,封了妃,一切规矩就要按照朕来,你现在是朕的嫔妃之一,不再是殷氏皇朝的七公主,朕不管殷帝多么宠爱你,还是想借着皇太后是朕的生母,朕就会放过你,警告你,皇太后不会是你的靠山,她只是你在地狱受折磨的一种残酷刑具,朕对你的恨,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你最好给朕守本分,否则,吃苦的只能是你自己。”
殷卧雪清冷的目光,迎上傅翼阴森的目光,听着他的话,脸上神色依旧极为平淡,眼底深处更是像无波的池塘,没有一丝的涟漪。她从不曾想过要借皇太后保护自己,相反,如果有可能,她还要离皇太后越远越好。
她的身份不怕面对傅氏皇朝任何人,就怕面对皇太后,她老人家有双犀利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般。殷卧雪低声,自嘲道:“就算守本分,帝君也不会放过臣妾。”
她的声音很小,如若不细听,根本听不见,可耳力敏锐,两人又这般近,自然没能逃过傅翼的耳朵,他却抿唇一言不发,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殷卧雪。
“帝君放心,臣妾一定会守着本分。”殷卧雪深吸口气,语气仍然平淡,好似说的事情完全和她无关。
“如此甚好。”傅翼站起身,迈步走向床。“今夜由你服侍朕就寝。”
殷卧雪猛然一愣,神情错愕,有些消化不了傅翼的话,从得知傅翼痛恨眠霜,殷卧雪想过他会以最惨绝的手段伤害自己,唯独没想过,他会叫自己服侍就寝。
“很惊讶吗?”傅翼剑眉微蹙,薄唇紧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傲狂狷的气息。如果是其他嫔妃露出这种表情,他会以为是欲擒故纵,可是她不会,她最不愿见到的人就是自己,他的出现,就是她面临痛苦。
岂止惊讶,简直就是震惊,片刻后,压抑着思绪,殷卧雪杏眸微凝,平淡的说道:“有点。”
听着她口是心非的话,到这节骨眼上,她还能强装平静,傅翼眸子一眯,如电光闪过,刀刃般绝冷的薄唇紧紧抿着。“今夜,你有幸得到朕的宠幸,应该怀着感恩戴德的心,好好服侍朕。”
“是。”心在颤抖,可殷卧雪依旧让自己镇定自若,从她决定替眠霜和亲,就应该想过这种事情迟早要面对,能躲一时,却躲不了一世,她是傅翼的嫔妃之一,已经是实事。
傅翼睨了她一眼,展开双臂,寒声以命令的口吻道:“宽衣解带。”
“是。”殷卧雪咬了咬牙,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志凌云,迈开步伐,走近傅翼,微颤的手拉开傅翼腰间的玉带。
褪去黑色龙袍,殷卧雪的动作有些僵硬,每一步骤都像是按部就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