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船上
我仿佛做了一个很久的梦,梦中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他和我奔跑在阳光下,喘而不息地问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是谁。
是你。我轻启唇。
而我们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阳光越来越暗,跑得越来越累,他从开始那一句如果你累了我就背着你跑,改成我们跑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好,我没有拒绝。
只是这一站休息,我再也没有跑起来。
看着他愈来愈远的身影,在我泪眼模糊。
即便这样,那场梦仍不愿醒来,因为有他。
“青柠。”
低声的呼唤,是幻想吗,我想拍拍自己的脸,梦眠的幻香什么时候漏出来了。
“青柠你醒了吗。”
许生久而远之的声音荡起,我感觉到身子的温暖,慢慢睁开眼睛。
这一切都不是幻觉,他的脸靠着我的脸,
“我们在哪儿?”周围漆黑,地板摇动,像是在海上。
“在……船上。”许生安慰道:“别怕,有我。”
他等我平静下来,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手机监视器一直没有取掉,他自然知道我有危险,慌不择乱地赶到舞会,被一干人拦在门口,所幸遇到提壶阿叔。
提壶阿叔把他带到一楼,嘱咐他不要乱走,周围都是墨林的人,稍一疏忽不好说。
听到这儿,我郁闷,提壶不会真的喜欢许生这个大男人吧。
那么问题来了,白谦为何能出入戒备森严的墨林舞会是严重的疑点。过去白林和墨林有一点点远叔侄关系,而且帮派名字起得极其相似。但我记得康剑说过,白林和墨林表面井水不犯河水,私地里斗得死去活来。
先不排除白谦爬墙或者挖地道进来的,他又怎么知道我会去洗手间,然后守株待兔,不至于病态地等在那儿吧。
许生又为何那么巧地遇到提壶,在那么巧地去二楼遇到白谦,他说一楼人多,二楼容易下手,如果我遇到危险一定是在人少的地方。
但是!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不引起注意,墨林的眼睛贼亮贼亮的,在众多高人面前开溜去楼上救我?
关键他居然能从白谦手中救下我。
一个帮派帮主功夫不弱吧,即便许生是柔道七段,也没有经历什么特殊的实战来对付他吧。
况且在白谦面前带我走,更是不可能。
但人家就是辣么牛,许生只是对他们比武轻描淡写,顺便加一句:“那个白谦,身手也不怎样,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很不适宜打个喷嚏,把紧张地气氛冲走,所以他的意思是成功把我救走了,但我们现在怎么在这儿?
许生把怀中的我抱得更紧些,才说:“我猜最大的可能性是这一切都是提壶策划的,装作白谦,引我进去,再用迷香把我们送到这破船上。”
我撇撇嘴:“墨林的本领那么大,他要是想把我们送走,还用费这么大功夫吗,而且提壶说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什么任务?”许生警觉地问。
“哦,没,他和我说的,我也不太清楚呢。”如果许生知道提壶就是冒充他,是我和他一切的指使人会怎样。
“那个提壶,我没和他怎么打交道,不是常来病房看你吗,我就随意向他打听下。”
唔,好吧,许生还不知道。
提壶的心机缜密,他能兜一个大圈子,扮作记者,扮作柳静,制造假照片,再扮许生,为的就是挑拨感情。一切都在他策划之中,每一步都是天衣无缝,再有私家侦探似年协助,做什么事情都十分顺利。
“我觉得吧,他应该是瞒着墨林做事的。”我暗自为自己这个猜测欣喜,一方面提壶扮作白谦是让我心虚,因为他斗不过我。还有便是为何墨林那么多人,抓我和许生小菜一碟,他犯不着用迷香吧。
基于前面的几件事,提壶如果扮作一个人的话,必然对那个人十分了解,那么先前他假装白谦时说了这么一句:“非逼得你们把心儿交出来。”
那么许静心很有可能也被抓走了,不是白林,应该也不是墨林,还有谁呢?能抓走许静心的人除了两个帮派,没有其他大帮派,许家又是自家人,小帮派怎么可能斗得过八个保镖。
“无论怎么样,我们还是先逃走。”许生严肃说道。
“这船开向哪儿?”
“不死岛。”
不死岛,我住院一阵子都有看葙奶给我的书,学点专业知识防身嘛,对不死岛的了解不多不少。
上世纪中国会把汉奸或者日本奸细送到这座岛上,位于印度洋,应是日本曾入侵过的。曾被日本一个富豪收购,周转好多次最终成了黑道专门惩罚叛徒的地方。
不死岛曾因核电站爆炸遭受辐射,岛民多多少少受过辐射,医疗落后,几乎都是等待死亡。而他们已经看破了生死,每天都是像生活在地狱中。
“我们不能等待,这船舱怎么打开?”我寻到一个微亮的缝隙,把外套脱给许生,这里气候温暖湿润,要不得冻死。
“我试过了,没有办法。”许生一脸失望,“刚才用你的合金棒撬过。”
“机关开了吗?”我手刚按了机关,棒的表面生出密密麻麻的小尖刺,“就算一点点挖,总有办法吧。”
“那里是用木板填起来的,我们从这边下手。”许生指的方向正是光亮所在处,我也打算从这边下手。
只有一个合金棒,许生在那边一点点捶打,我陷入沉思。
苍戒的钢丝那么锋利,用的话应该很容易吧。我没有葙奶那么高超的技术,随时都能启动苍戒。
要启动的话要热血沸腾,热血沸腾……我把目光移向许生,这样做似乎不太好吧。
“别闹,青柠,我忙着呢。”许生没有抬头,我继续把手伸向他的胸膛,摸到硬实的胸肌。
他有些哭笑不得:“你想干嘛啊,小青蛇,现在想办法逃出去,你不要引火上身。”
“再说我们已经分手,你这样算不算调戏呢?”他低声道。
我倒吸一口凉气,把他扣子刚解开一个,许生已经扔掉合金棒扑过来,下巴搁在我脖颈上,呼出的热气瘙痒。
“好了,可以用苍戒了。”我的心扑通跳着,想起身却觉得他重量全附上来,“那个,我只是想启动苍戒,如有冒犯,还请海涵。”
听到我这么生疏的话,许生气得不打一处来,“启动苍戒还带这样吗?”
“唔,我也没办法,血液加速循环才让苍戒的隐形开关启。”
“所以你就拿我?嗯?”他终于把我从地上拖起来,好粗鲁的人类!
“男女授受不亲哈,刚才的罪我来承担。”我一咕噜爬起来,把脸羞红,手背抵在木板那条缝边。
骷髅头像弦上之箭奔了出去,凿出一个洞,我顺着拉长钢丝,一定长度后反方向扯去,木板硬生生断成两块,透出大片的光明。
“这个原来是一扇小窗,怕我们逃跑,才用木板定住。”许生拿起地上的合金板,把小窗边缘的木板砸开,逐渐有一个洞,够我们通行。
“终于出来了。”我舒展腰肢,脚下的海荡漾,我连忙跑向夹板,许生好笑地在后面跟着说:“你小心点,万一要是有坏人呢。”
“有坏人我也不怕。”我摸摸肚子那里的刀疤,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干嘛要自残呢。
“我们既然能出来,主要功劳在于我,如果没有我,你怎么热血沸腾?”他满脸骄傲道:“要不以身相许报答吧。”
我讷讷道:“那个,以后再说,我们还是找到船长,让他调头。”
“人家凭什么听你的。”
“不听的话就杀了他。”我狠狠道,全然没有发现许生惊诧的样子。
大概我在他眼里从来都是那个善良傻乎乎的女孩,说出这么一句话有些忍受不了吧。
我们本来像贼一样偷偷摸摸躲到帆后,踮起脚尖轻轻移步船舱,就差点匍匐前进了。
可是……根本不用这样,因为没有一个人。
“不会就我们两个人吧,这不知道方向怎么可能去不死岛。”
“笨,有自动导航嘛!”我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不会真的有自动导航吧,那我和许生怎么返回路程?
许生连忙拉住我,“有动静,别出声。”
船舱窸窸窣窣穿来微小的声响,我瞪大眼睛看两条长腿伸出小窗,接着是腰部,整个身子出来的时候我喊出声:“许静心。”
许生皱眉,快步把自己妹妹拎过来,我们三个躲在隐秘的众多大油桶后面。
“你怎么也在这儿?”我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说开始怀疑是白谦或者提壶做鬼的话,遇到许静心我就把白谦的可能性彻底归零。
许静心没了昔日大小姐的样子,却仍傲骨:“本小姐被人抓到这儿了,你们也是吗?”
好在她没有问是不是我们抓的她这一类愚蠢的问题,不过我和许生全身脏乱,我礼服撕出来几个洞,两人狼狈的样子也不像抓她的人。
“嗯,抓我们的到底会是谁呢?”许生自言自语。
该怀疑的对象都怀疑过了,指使人不是白谦,我既然在舞会关键时刻被抓,那么也不会是康剑和李雄霸。唯一的线索就是提壶,他明明属于墨林的人,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我觉得提壶应该是别的帮派,他在墨林只是一个幌子。”许久,我吐出这么一句话,“他一个人根本不会把我们三个都弄到这破船上,去不死岛。”
“不死岛?”许静心差点哭出来,“那不是囚禁罪犯的地方吗,你们确定这船是开往那边?”
“嗯。”许生随意指了一个方向,“那个是死亡标志,船有这个标志的话都是专门去不死岛的。”
许生似乎很了解的样子,我顾不得问他怎么知道那么多,忙拉过许静心,“提壶怎么抓的你?”
“提壶是谁?”她一脸疑问的样子,“白谦来清水市接我,他说和爷爷谈一谈,把我带走,我怎么可能留在清水市一年呢。爷爷没有答应,白谦那暴脾气,表面玩世不恭,内心才狠辣。他说他带我走,我迷迷糊糊的,就跟着了,醒来就呆在这破船上。刚才还是用利刃划开木板的。”
她说着抬起自己的鞋子,我瞄见鞋子其实是有开关的,倏地凸出锋利的刀片。
“这船上应该还有其他人,我们挨个找到,顺便再找开船的人。”许生冷静道,“看看有多少木板,能救出多少人。”
“等等。”我拦住他,“那些人多多少少是犯罪的,或者背叛帮派的,我们冒险救出来不代表就为我们所用。”
许静心点点头,我这个时候恨不起她来了,困难时刻就应该齐心协力,否则我们都逃不出去不死岛的危险。
这船凭甲板的质量和帆的大小判断价值,幕后主使为什么要把我们三个都捉上来呢,流落不死岛又做什么。
我们摸透了这船,许静心来了一句,“真是够穷的,我第一次做这么破烂的船。”
大小姐我们不是去旅游观光,不会给你豪华游艇的。
我这个时候不能和她斗嘴,一定要镇定。
“哎哟,什么鬼东西。”许静心大声喊叫,踉跄倾身向前撞到我,我正要发怒,许生像发现了什么:“找到了!”
“一直没有找到开船的人,我还以为真的是自动导航呢,你们看。”顺着许生手指的方向望去,许静心被绊的地方有一个缺口。
“这个,怎么了?”我蹲下身子,底板下有人在驾驶?
我笃定这个想法不禁为许生的细心感到骄傲。
可是……为毛搬不开,我和许静心使出吃奶得劲儿也没移半点,依然是一个缺口。
“许生……”我撇撇嘴,可怜兮兮地和许静心望向他。
他倒一脸怡然:“我没说下面有人,只是想提醒你们注意脚下,这开船的人不会这么傻,把底板露出缺口让我们寻过去。”
……
许静心拍拍我的肩膀:“要不把他扔海里去吧。”
“我看可以。”我忙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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