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之心
易言收拾了心情,转头继续收拾父母的遗物。
他打开一个盒子,这是父母出车祸时随身携带的东西,警方调查过后,将父母当时随身携带的物品交给了他,并告诉他,这次车祸警方鉴定为司机疲劳驾驶引起的交通意外,但肇事司机已经逃逸,警方正在搜捕中。
盒子中摆放着一只外壳已经碎裂,也停止走动手表,还有一块玉佩,以及钥匙、手机等物品。易言看着这些东西,久久无言。
手表是去年父亲生日时他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如今却永远定格在了车祸的一瞬间。
玉佩是他毕业后送给母亲的礼物,据说是件古物,几乎花光了他大学时勤工俭学的所有积蓄。他默默地将手表收到箱子里,又伸出右手去拿那块玉佩,不料手刚触碰到那玉佩,一股暖流便从手心涌出,顺着指尖延伸到那块玉佩上。
易言只觉得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段画面,他定睛看去,只见在一间木屋中,一个身穿民国样式灰色长袍的老人,正拿着刻刀,一笔一划,神情专注。易言心中一惊,手便离开了那块玉佩,方才出现的画面顿时消失不见。
易言心中又惊又喜,看着自己的右手,心中想到:难道这便是那噎鸣精魄的妙用么?
他再次尝试用右手触摸那块玉佩,方才的画面顿时又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老人完成雕刻,玉佩在一个玉器店中售卖,一个年轻人买了去,送给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佩戴着长大成人一直到老,又送给自己的女儿……一直到自己将这玉佩买回来送给母亲。
看着母亲高兴的模样,易言再次热泪盈眶。
忽然,易言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看到了父母出事的一幕!
深夜里,一辆车在野外的快速车道上行驶。父亲坐在驾驶座上,母亲在副驾驶上。道路很宽很直,看到对面来了一辆大卡车,父亲熟练地打了会车灯,并减缓了速度。但那大卡车在临近的时候,忽然向左一拐,直直冲向父母乘坐的车。
易言在心中狂喊:“快躲开啊!不要啊!”
但画面中的人听不到,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易言的父亲大惊之下死死踩住刹车,但大卡车却丝毫没有减速,重重撞在易言父母开的车上……
只见父母开的车被撞得立即变形,翻滚出十几米才停在了地上。车中父母浑身是血,已经不省人事。
易言感觉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他紧紧咬了咬牙不让自己倒下,逼迫自己接着向后看去。
那大卡车此时才停住,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身材不高,刻意压低的鸭舌帽下,眼神冷漠,却看不清长相。
那人没有丝毫惊慌之色,缓步走到易言父母的车前,弯下腰伸出手翻弄了一下都是满脸血污、双眼紧闭的易言父母,手背上一个硬币大小的黑鹰刺青顿时映入易言眼中。
易言觉得浑身冰冷,似乎血液都要被冻住了。
他急促地呼吸着,努力平复下激动地情绪,将这个片段又看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没放过。
只是那人的脸始终隐藏在鸭舌帽下,易言睁大了眼睛,怎么也看不清楚。
那人查看后,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容。张开嘴轻声对车里早已人事不知的易父道:“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说完,施施然点燃一根烟,转身离去。
等到警察接到报案赶来时,易言的父母早已没有了气息。
交通意外?疲劳驾驶?这分明是谋杀!易言心中愤怒地呐喊。
他再次尝试查看那段画面,想要再次尝试看清那人的模样,却忽然觉得头痛欲裂,似乎是用脑过度般。
他双手捂住头,双眼逐渐变得通红,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表情扭曲极为骇人。他几乎要夺门而出,去为父母报仇。
许久,他头痛的感觉稍稍减轻,这才冷静下来,颓然地坐到了地上。
怎么报仇?他知道是谁干的吗?就连画面中的那个人,除了手上的黑鹰刺青外,他一无所知。而且就凭现在自己的状态,拿什么去报仇?
他忽然精神一震,轻抚着右手暗暗想到,自己有噎鸣精魄,能够通过触摸物品看到之前的景象,为什么不能通过这种能力调查父母出事的真相呢?
易言的眼睛逐渐恢复了神采,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扑向那盒子,握住手表,没有反应,握住手机,没有反应,握住钥匙,没有反应……
他又失望地坐了下来,暗暗思索,为什么握住玉佩又反应,而握住其他的东西都没反应呢?难道是因为材质?还是因为玉佩是古物?他想了半天,也没有丝毫头绪。
片刻之后,易言冷静下来,开始认真分析与自己融合了的噎鸣精魄。
脑海得到的信息中对噎鸣有的介绍为:“黎下地是生噎鸣。噎鸣处于西极,以行日月星辰之行次,生岁十有二。”
意思是噎鸣是黎,即后土所生,居住于西方极地,负责掌管日月星辰的运行,创造了一年中的十二个月,乃是古代神话中的掌管时间的神祗。
易言忽然想到,自己刚才的试验中,手表手机都是科技产品,只有玉佩是件古物,到底是因为材质还是因为玉佩是古董,才会能激发这种时间回溯的能力呢?只有再去试验才能知道了。
可惜家中的古玩已经被父亲生前所谓的好友洗劫一空了,不然倒是可以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他忽然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真是笨蛋,身在宛城古玩街,难道还会没有古董么?
他想了想,不禁又苦笑了一下。父母在这里开店时间并不长,虽然为人和善,但毕竟同行是冤家。
父母这次的葬礼就只有隔壁的方老爷子参加了,现在除了方老爷子,恐怕没有人会待见自己这么一个失魂落魄、一事无成的年轻人了吧。
易言打定主意,便准备到隔壁“博古斋”中去找方老爷子帮忙。
却不料刚站起身来,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他摇晃两下,又重重坐到了椅子上。
易言心中苦笑,应该是方才探查自己父母死因时,噎鸣魂魄消耗过度了。他低头检查了一下右手,果然手心中的刺青此刻颜色突然变淡了,几乎要看不到的样子。
无奈之下,他只能静静地坐着,等着噎鸣魂魄的恢复。
日沉西山,天色渐暗。易言正在似睡非睡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他猛地惊醒过来,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将近七点钟了。
易言走到店门口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方老爷子。
方老爷子对着易言笑了一下,道:“小易啊,还没吃饭吧,过来这边陪爷爷喝两盅聊聊天。”
易言看着方老爷子从心里流露出的关切眼神,不禁心中一暖。他眼眶一红,使劲抽了抽鼻子,忍住了差点掉下来的眼泪。
“方爷爷,我……”易言话刚开头,便哽咽起来。
方老爷子叹了口气,拍拍易言的肩膀道:“小易呀,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老惦记着,把自己的身体也弄垮了,这可不是你父母愿意看到的。古人说,死者已矣,生者如斯。活着的人只有快乐的活着,死去的人才能得到安宁啊。现在什么也别想,先跟方爷爷吃饭去。”
易言点点头,擦去眼泪,跟着方老爷子一起来到了博古斋。
方老爷子已经准备好了三个简单的小菜和一瓶酒,拉着易言坐下,不由分说,先给易言倒上了一杯,又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
“来,先喝一杯。”方老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易言知道,方老爷子是怕自己就此颓废下去,荒废人生。他心中感激,却没有多说话,也学着方老爷子的样子,一饮而尽。
只是易言平时不怎么喝酒,最多也就是喝点啤酒。再加上已经将近一天滴水未进,这一杯下去,易言不禁剧烈咳嗽起来。
方老爷子一拍脑门,自责道:“唉,我忘了你都一天没吃喝。来来来,先吃口菜,喝点水压一压。”
易言心中难过,原本一天都没有什么胃口,但此刻想到为父母报仇有望,心中燃起希望,饿了一天的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便也不跟方老爷子客气,拿起碗筷大口吃了起来。
方老爷子看到易言似乎恢复了生气的样子,欣慰的笑了笑,端起酒杯,自斟自饮了一杯。
二人正吃饭间,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紧接着进来一个佝偻着的老头,满脸的皱纹,身穿一件已经洗的发白的蓝色衬衣,身上都是土灰,似乎走了很远的路。他身后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袱,正满头大汗,神情拘谨地站在门口。
“这位老哥,有什么事儿吗?”方老爷子放下碗筷,抬头问道。
“俺……俺想卖点东西……”那老人低声道。
宛城古玩街的店铺,周一至周五一般都是上午八点半开门营业,下午五点半便会关铺,周六周日才会早开晚关。今天虽然不是周末,但方老爷子因为关心易言,特意在店里吃晚饭,便没有关门。
方老爷子闻言,眉毛一挑道:“哦,什么东西?老哥请进来说话。”
那老人进得屋里,紧张似乎手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方老爷子微微一笑道:“老哥,吃饭了吗?没吃的话过来一起吃点吧。”
那老人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俺吃过了。”
方老爷子也不勉强,转头对易言微微一笑道:“你先吃,我看看去。”
他招呼老人先坐下,倒上了一杯热茶。随口问道:“老哥,你这是打哪儿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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