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康熙年制
几人本就已经吃的酒足饭饱，此刻被姜家兄弟一打扰，便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喝了杯浓茶，起身离去了。
门外先前被老K打到的众人已经都被人抬走了，只剩下地上的一片狼藉还未来得及收拾。
楚一柏出门让司机去结账，没想到老板却笑着道：“楚总，您的单姜大少已经替您买过了。”
楚一柏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掏出一沓子钱递给老板道：“我的饭钱，难道需要别人掏吗？以后没我的同意，谁都不能替我买单。”
老板只是个生意人，楚一柏和姜家兄弟之间有什么过节，他自然不会贸然去问，于是接过钱陪笑道：“是是。不过今天这顿饭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楚一柏大手一挥：“今天在你店里打架影响你生意了，剩下的就当是我的补偿吧。”
老板连忙点头道：“那就谢谢楚总了！”
王小野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又喝了酒，易言便让老K送他回去。王小野夸张地跟楚一柏拥抱告别，这才上了车。楚一柏看着老K默默地开车离去，眼神闪烁不定。
车上，方老爷子似乎有些困了，在闭目养神。楚一柏忽然小声对易言道：“小易，你对姜涛怎么看？”
易言想了想道：“这个人看起来直爽大气，跟姜明完全不像是兄弟两个。”
楚一柏轻轻冷笑一声：“直爽大气？很多人初次见他都会被他迷惑，但是你知道许多人都怎么称呼他么？”
易言愣了一下，问道：“怎么称呼？这个人难道有问题么？”
“笑面虎！这就是京都市黑白两道对他共同的称呼。”楚一柏道，“这个人远不像你看上去那么简单，往往前一刻还笑眯眯地称兄道弟，下一刻便会突然捅你一刀。吃过他亏的人太多了。不过这人也算是有手腕，虽然如此，黑白两道也还都吃的开，大家见到他也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易言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是第一次接触，他对姜涛的感观明显要比姜明好的多，但此刻听楚一柏这样说，心中也不由有些动摇。
“你知道老师之前为什么要拒绝德昌拍卖行的邀请么？”楚一柏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又道，“就是因为姜家兄弟的老爹，姜殿元，是头凶狠狡猾的恶狼！”
易言闻言不由问道：“怎么说？”
楚一柏道：“姜家除了德昌拍卖行和德克珠宝集团之外，还有着别的生意。虽然目前没有掌握到切实的证据，但是姜殿元很可能是活跃在东南亚的一个大毒枭。”
这件事易言已经听何天扬说过，但此刻听楚一柏说出来仍是感到震惊。
楚一柏接着道：“在姜殿元的有心培养之下，姜涛和姜明两兄弟也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只不过从目前来看，姜明表现的更像是一个纨绔子弟，明显不如他哥哥心机深沉。不过这个人也是出了名的阴狠和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以后一定要小心。”
易言想到方老爷子也是这样叮嘱自己，点了点头。
楚一柏见易言点头，笑了笑又说道：“姜涛和姜明两兄弟最近开始频频插手德昌拍卖行的活动，便是姜殿元默许的上位之争！”
说着又冷笑了一声道：“你别看姜涛表现的像是兄长一般大度，实际上二人谁都不会真正尊重对方，甚至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下狠手。所以照这种情况下去，两兄弟的矛盾将会日渐激化，最终的胜利者，恐怕要踩着失败者的尸体才能上位啊。”
易言震惊道：“姜殿元难道就不考虑父子和兄弟亲情么？”
楚一柏冷笑一声道：“亲情？亲情在姜殿元眼中分文不值。听闻当初他便是杀了自己的哥哥才成就了今天的地位。到时候兄弟两人一人成者为王，一人成为对方的磨刀石，这也许就是姜殿元最终的目的。”
说着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人是个真正的枭雄，也许只有这种完全信奉丛林法则的人，才能白手起家，打下偌大的基业吧。”
易言忽然心中一动，或许能从楚一柏这里得知德昌拍卖行调查柳青竹的消息，于是问道：“听说德昌拍卖行最近发动了许多人在调查一个红头发的女人？找到了没？”
楚一柏点了点头，眉头紧锁道：“听说是他们的机密资料被窃，但是却没有通过警方调查，而是自己在调查，看来丢的东西非同一般啊。不过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资料偷走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
“那这次拍卖行会不会受到影响？”易言问道。
“不会有太大影响，负责拍卖行的，是德昌拍卖行的正规经营团队，而不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力量。”楚一柏摇头道，说着看了看易言，若有所思道：“你的那个保镖老K，不是一般人啊，可靠么？”
楚一柏是自己的师兄，言语间对自己没有丝毫隐瞒，并且关爱有加，易言便也把老K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楚一柏。
楚一柏似笑非笑地看着易言道：“你知道么？你这个保镖一进四合院的门，便看透了我跟方鲁布置的所有暗哨。要不是他是你的人，我真想挖过来。”
易言想到第一次见老K时的身手，也笑道：“他不是我的人，只是暂时在我这里待一段时间，如果他愿意帮师兄的忙，那我肯定双手赞成。”
楚一柏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两人一边聊着，车已经到了方老爷子的四合院门口，楚一柏和易言送方老爷子进去，见他有些倦意了，便没有再打扰。
楚一柏跟易言站在四合院门口，一边聊着一边等着老K。
楚一柏道：“老K的事情我想了想，如果是这样，他应该是个可靠的人，毕竟你救过他的性命，尽量挽留吧，他会是你很强的助力。”
老K虽然平日沉默寡言，但是遇到事关自己安全的事情，却从不含糊，易言习惯了他的存在后，倒也觉得安心不少。易言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不知道老K有什么故事，我会尽力挽留他的。但是我真的没有把他当做保镖，我想要的是可以用心相交的朋友，而不是雇佣关系的属下。我有事情，他可以全力相助，他有事情，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就是这么简单。”
楚一柏笑着拍了拍易言的肩膀道：“小易啊，多年以前，我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希望你能坚持下去吧。记住，有些朋友，遇见了，便是一生一世，不要错过了空自遗憾。”
一旁拐角处，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的逐渐明亮起来。
楚一柏送老K和易言回到酒店，已经十点多钟了。第二天便是拍卖会了，于是两人收拾了一下便休息了。
黑暗中，易言躺在床上开始修炼《噎鸣心经》，呼吸自然变得细密绵长，几不可闻……
躺在床上的老K忽然悄无声息地坐起了身，惊疑不定地看着易言，心中震惊无比：易言明明不懂得任何武技，怎么会有如此悠长的气息？看来这个老板，也有很多秘密啊……
老K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躺在床上，眼睛却并没有闭上，而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第二天的拍卖会上，方老爷子、易言和老K正在预展厅里观看本次拍卖将要展出的东西。
“这件东西有意思诶，‘大明康熙年制’，真的假的？”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一个展柜前迅速集中了一群买家。
易言和方老爷子闻言也是一阵好奇，便也凑了过去。
只见展柜中是一个青花小碗，胎体坚致而轻薄，迎光透亮，底部圈足内确实写的是“大明康熙年制”款。
绝大多数官窑瓷器都有帝王年号款，特别是清代的官窑瓷，从“大清顺治年制”到“大清宣统年制”，都书著“大清某某年制”，但是这件青花小碗的落款，却大大出乎了人们的意料。
围观的众人见到款识，不由一阵骚动。
“大明康熙年制？该不会是假货吧？”
“就是，不过德昌拍卖行应该不会自摆这么大一个乌龙吧？”
“恩，我也相信德昌拍卖行的眼力和信誉。”
……
易言见那个小碗除了款识之外，倒像是件真品，于是有些惊讶地小声对方老爷子道：“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儿？”
方老爷子看了看那只小碗后，微微一笑道：“小易，你该知道明清两代的官窑瓷可以分为工部定瓷与钦定瓷两部分吧？”
易言点了点头道：“您的笔记中有记载，我没记错的话，钦定瓷为皇家内部所用，工部定瓷主要用于赏赐，所以钦定瓷的质量要求比工部定瓷高。”
方老爷子点点头道：“不错。明代正德朝以前的烧造体制是完全由御窑厂承担烧造任务，嘉靖朝以后，御窑厂无力继续完全承担官窑的烧造任务，这才将一部分产品放到民窑烧造。这种官窑的烧造体制，被清代官窑接受。而且清代官窑允许次品上市买卖，再加上皇宫库储瓷器的变卖，所以我们现在才能看到大量留存在民间的清代官窑瓷器。”
易言恍然大悟道：“这件瓷器莫非是当时官窑的残次品？”
方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清康熙朝的官窑瓷，至少是大量的日用酒杯和小碗，检验的并不仔细，起码疏忽了对款的逐件过目。这只小碗能留存下来，也算是中国瓷器制造史上一件趣事了。”
正说着，已经有人请了拍卖会的工作人员，将小碗取了出来。易言也上手用噎鸣精魄感应了一番，果然如方老爷子所言，是个真品。
易言不禁想到，也幸亏这件瓷器没有被人发现，不然窑主和窑工就惨了。如果这只小碗流入宫中，被发现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款识，恐怕又会造成从上至下的一件血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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