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侄相认
飘云怒火中烧,若不是武功不如汉子,她早就出手教训这家伙了,虽不能动手,但话语上却不能输给对方,她立刻反唇相讥:“你这家伙才信口雌黄,墨家和飞雪城世代交好,如何会有灭顶深渊的说法?你是想挑拨我们与飞雪城关系,来掩盖你擅闯民宅的事实,其心真好生龌龊,哪像大丈夫所为?”
她洋洋洒洒一大篇,说得那汉子好是无奈,长手一伸,扣住了江女的肩膀:“你师父歪理真多,大爷我受不了了,小娃娃,委屈你了,跟大爷走一趟吧。”
说罢长身一提,竟不管江女同意以否,提起她身,挟持着飞身腾出了窗外。
江女吓得尖叫出来,飘云暗呼不妙忙出手阻拦,怎奈为时已晚,汉子提着江女竟已步身百丈开外,去速堪比流星,教人无法追到,他扔下一句话:“大爷自不会伤害于她,寻到那姓冷之贼,这小娃娃会安然送回。”
话毕,竟已不见踪影,霜夜之中,独留冷风瑟瑟,飘云已是冷汗直下。
江女被那汉子拖着奔了四五里地,直感耳边风声倏倏,无边冷寒浇到面孔上,整个人汗毛全竖起来,牙齿格格打颤,好是可怜。汉子感受江女不经风寒,也心有不忍,幸看见不远处有一片灯光,便奔了过去,原来这是一座小镇,汉子真气一收,带着江女落了下来。
那镇子上冷清得很,大清早的,天还没亮,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声,只有一家包子早点铺开了门。
汉子拖着江女大步走到包子铺前,扯声说:“老板,牛肉馅包子来十个,在上几喋菜佐和一壶暖茶。”
“来叻。”那老板大声应到。
汉子和江女寻个桌子坐下,老板已端着热腾腾的牛肉包来了,尖尖一大盘子,白黄白黄的包子冒着腾腾热气,香气扑鼻,让人顿生食欲。
江女还在惊魂未定,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却当然不敢动筷子,汉子见她这般,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却拿起一个包子,夹起一筷泡菜,一口包子一口泡菜,吃得好生香甜。
江女见他这般吃相,皱眉小心翼翼的问:“大叔,到底抓我来干嘛?”
“你尽管吃,反正不会害着你。”汉子嘴里包着一口包子,嘟囔着回答江女。
江女摇头说:“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吃,哼。”
汉子也摇头:“还跟我耍小脾气了,其实我抓你只是让你帮我认一个人,并无恶意,小娃娃快吃吧,吃了咱们好赶路。”
“是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嘻嘻。”江女焉然一笑,也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边吃边说:“大叔,小女子想请教大叔一件事,不知是否可以。”
“但问无仿。”汉子道。
江女点头说:“刚才听大师说飞雪城有难,不知是否是真的?”
汉子抬起头,望着她,目光中有精光闪烁。
江女脸上堆笑解释到:“大叔切莫多想,小女子的一个妹妹是飞雪城门人,因小女子担心我妹妹,故才这么问,望大叔莫多想。如果大师不便回答,小女子也不强求。”
她用祈求的目光盯着汉子,声音极可怜。
“哎,我只是不想让你卷入这场冲突之中啊。”汉子叹息了一声,长道。
江女咬牙摇头,坚定的说:“不怕,为了我飞雪妹妹,让我去死我都不怕。”
汉子沉吟了一下,又叹了一声,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她:这汉子名叫长空久居西域,不久前应老友都陨的邀请前来接应他弟子,后到了中原得知老友身死,其徒弟携丫鬟在密道逃脱,他接应到了老友的弟子,随后三人一起策划了雪鸢事件夺得了定秦鼎,怎知中途生变,老友的徒弟被刮到不知什么地方,没办法,他只得想还了飞雪城处偷借来的白马,然后再寻找侄儿!可就在还马之时撞见了飞雪城未央被墨家弟子偷袭,一怒出手相救,墨家弟子不敌而逃,把他引到了毒血面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与毒血一战致两败俱伤,后来偷听到墨家冷修平诬陷飞雪城,毒血一怒发兵飞雪城之事,他顿觉大是不妙,遂出来寻找那冷修平,欲取此贼脑袋,所以来到墨家,闯进了江女睡房当中。
江女惊,问道:“大叔自称都陨老友,不知大叔如何称呼?”
长空见江女口中说那都陨而且表情激动,心里好奇,他道:“我叫长空,不知小娃娃与我那二弟有何渊源,竟能知道他?”
哪料他话刚毕,江女身体一震,扑通一声朝他跪了下去,不待长空反应过来,她已叫道:“大伯在上,请受侄女江女一拜。”说完,已向长空咚地磕了下去,长空震惊不已,忙要把江女扶起来,江女却咚咚连磕了好几个,再待她抬起头时,已泪流满面了。
长空急了,忙问:“小娃娃,你倒是说清楚啊,我如何变成你大伯的了?”
“大伯别再叫侄女儿小娃娃了,听大伯说见过我师兄,想必师兄也跟大伯说起过侄女吧?”江女早已哭成泪人儿,她仰脸可怜兮兮的望着长空,甚是让人怜悯。
听她这么说,长空似想到了什么,扬起头把思绪整理了一遍,沉声说:“噢,你是我的侄儿,是我二弟的义女,江女是吧?”
“是的,大伯!”江女哭得已不像了人形,长空见她哭得这般,也眼眶红红的,心疼的扶起了她,柔声说:“我可怜的侄女啊,不是说你落到坏人手里了吗?是不是受了很多苦啊,都沦落街头做乞丐了。”
看长空的样子,江女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义父,心中悲喜交接,直扑到长空怀里呜呜哭着,多少的悲痛心酸和委屈,全部随着泪水涌了出来。
长空轻拍着女孩抽搐的肩头,闭上眼睛,心中涌现的,是二十年前那些与兄弟一起叱侘风云的场面,当年的飞花三雄,如今却只剩他一个人了,心中想到这些,不免戚戚震痛,疾首不已。
长空盯着江女细看了一阵,跟她说:“哎,没想到我二弟收了一个这么重感情的女儿,他死也瞑目了。”
“如果没有义父,江女早就死了,可是义父却不等江女给他尽孝,自己匆匆忙忙的走了。”说到她义父,江女痛不欲生,她借着这个机会,把她义父惨死的过程跟大伯一五一十的说了,直说得长空额头的青筋气得暴起,手中的刀翁翁作响,那是因发怒颤抖而漾起的龙吟之声。
最后,长空的一张脸已因极度悲愤而变得白红相间,他森然道:“所有害过我二弟的人,我长空发誓,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绝不放过一个。”
天,已经亮了,那二人坐在那晨光之中,已不知时间的轮转般。
江女已停止了哭泣,她盯着长空的那把刀,那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刀口上高高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流转,更增加了锋的凉意,九龙纹络,霸气十足,这无疑是一把好刀。
她看吧心中不由得豪情顿生,脱口赞道:“好刀。”
“铮”,刀风彻起,有如龙腾,长空因怒而发,手中长刀已凌空一拔,无边的怒气携着强劲刀风,化作一道削天金光,劈空而出,刀身丝丝叫着,似欲把空气劈作两半一般。
“轰”,金色刀劲落到那镇子街心,一时石沙横飞,大地震荡,长空已把那青石铺就的街面一刀劈开一条深沟,这万斤巨力,竟能一蹙而就,一招之间,可见威力是何般强悍!
盯着那宽约一尺,长有数丈的深沟,所有人都傻了眼。
长空刀风收回,对江女道:“侄女,你想报仇么?为你义父报仇!”
“想!”江女毫不犹豫地答。
“刚才这一招,能够让你报仇么?”长空望着路心,问她。
江女思考着。
长空又道:“如果这一招都不能报仇,雪影刀法的其它招式比这个厉害十倍,你肯愿跟大伯学?”
江女摇头:“可是侄儿已经拜飘云师父为师了,恩师待侄儿不薄,江女不想背叛她。”
“你真是傻,你学我的武功又不是学别人的,我是你大伯,这叫家传武功,与你师父的武功又不冲突,何来背叛?”长空跟她说,江女听了似懂非懂,心里直问:“可以这样吗?”
江女与长空二人付了早茶钱,便大步走到镇上,往墨家总部方向而去,此时浓霜融化,田地间正腾起缕缕烟气,日头冬升,一抹金黄挂在了天边,秋天本该是收获的季节,但二人通看过来,只见沿途庄稼稀少,田地荒芜,没见有多少农人在田间劳作,倒是那逃荒要饭,讨口活命的人一路皆是,这又并非大灾之年,何故有这么多逃难之人呢?想必是那苛捐杂税,贪官暴吏害得他们在故土无法过活,不得已只得携家带口离乡背井出来讨生活,忘着这世间疾苦,长空的脸孔上,早已浮现出悲悯之神色,十多年前的那些场景,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的心中,有一道遗憾,深得无法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