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必须做到底
花溪然裹着军大衣来到田梦媛所在的帐篷,用银丝顶端的小勾拉开拉链,然后勾住她衣服的前襟,将她拖出了帐篷。
花溪然隔着衣服,用手掐了一下她的人中穴,在她幽幽转醒的同时,直视着她的双眸,以蛊惑的音调清浅地说道:“乖孩子,站起身,跟着我走。”
田梦媛的大拇指动了动,机械性的爬起来,眼神空洞的重复道:“走……”
花溪然握着仵晓晨的手走到了断崖边上,阴冷的夜风吹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感觉到仵晓晨的手心沁出冷汗,手骨也无意识地施力,花溪然知道她的心里正在剧烈挣扎,幽幽一叹道:“就让你亲耳听听她的心声吧,否则我怕你一生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花溪然对田梦媛说道:“乖孩子,你过来,站到我旁边来。”
田梦媛摇摇晃晃地站着,只要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花溪然拍了拍仵晓晨的肩膀以示安抚,开口问道:“乖孩子,告诉我,你最恨的人是谁?”
她机械性地回答道:“仵贱人,花丑女!”
“你想要报复她们吗?”
“当然,我要让她们没办法活着离开雨雾森林!”田梦媛说这句话的时候,麻木的脸孔变得挣扎和扭曲,连声音也染上了三分厉色。
花溪然冷笑道:“你想到什么好方法了吗?”
“我去找哥哥的时候,向他要了一把枪,贴身放在怀里。只要她们落单,我就立刻杀了她们!一个顶撞我,一个羞辱我,贱人,贱人,都是贱人!仵晓晨、花溪然,你们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由于触碰到她心中强烈的恨意,令田梦媛有了转醒的迹象。
花溪然侧过头对仵晓晨说道:“现在,你还想要同情她吗?”
仵晓晨怔怔地望着田梦媛癫狂的样子,神色难辨地说道:“她,确实该死。”
而田梦媛的眸子也渐渐恢复了清明,她骤然瞧见近在咫尺的花溪然和仵晓晨,心里不由地犯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就那样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坠入了万丈深渊。
没有受到药草影响的冷夭夜和木婉颜,注意到不同寻常的响动后摸黑赶来,正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几乎是同时,一声爆喝响彻雨雾森林,冷夭夜怒不可遏地吼道:“花溪然,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咯”,花溪然面色无波地说道。
冷夭夜闻言不禁冷笑道:“是我看错了你,我以为至少你的心还是善良的,是可以被感化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你竟然是个丧心病狂的女鬼!雇佣杀手夺走了十几条人命还不算,现在竟然能亲手把人推下山崖!我就不该替那个杀手掩护,最好让她被警方抓住,供出你这个主谋!”
“你现在要报警的话,也不算迟,而且还是人赃俱获喔。”
冷夭夜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废柴大小姐,你仗着有花家撑腰,还真是非常的有恃无恐啊。”
“如果你也有像花家这样背景,那么你也可以有恃无恐嘛。”
田梦媛坠下山崖的一幕在冷夭夜脑海中循环闪现,而花溪然这副死不悔改的态度让他更为震怒,他只觉得胸口一股血气上涌,终于忍不住大声斥责道:“花溪然,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为什么在杀了人之后还能摆出这种心安理得的样子!呵……我倒是忘了,你不仅冷血无情,而且还****成性!恬不知耻的当众要把胸部露给男人看的女人,真是令我作呕!”
知晓一切的仵晓晨实在受不了冷夭夜这种莫须有的指责,她瞪着一双杏眼,反驳道:“你别太过分了,要不是有小然在……”
仵晓晨很清楚的看到,整个小组迷路在山崖边的时候,花溪然的身影忽然消失了几秒,随后就传来了冷夭夜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准动的大喊。
虽然花溪然没有说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仵晓晨差不多可以猜想的到,也许她救了冷夭夜一命,至少她确实挽救了整个小组。
至于****成性就更可笑了,花溪然只是因为不想让他起疑,所以才故意模糊了焦点而已。
花溪然暗中握了一下仵晓晨的手,微微摇头道:“轻我骂我的人数不胜数,难道我要一一向他们解释吗?”
“可是……”
“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好,至于其他人的看法,与我何干?”
仵晓晨气得跺了跺脚,瓮声道:“随便你。”
花溪然讨好地笑道:“小晓晨别生气啦,你看我都冻得直哆嗦了,咱们快点回帐篷吧。”
仵晓晨还没有说话,在场的四人就同时听到了一阵草木摩擦的沙沙声,连带着地面竟也开始微微的颤动。
花溪然神色一凛,蹙眉道:“有巨大的野兽朝这边来了,咱们快点回小组营地。”
就在冷夭夜和木婉颜迟疑了片刻的空挡,一颗足足有商务车大小,腥红中布满紫色纹路的蛇类头颅,从浓雾中探了出来。
灵活的蛇信拍打在木婉颜的身侧,她在电视或者网络里都没有见过这样巨大的蛇,要不是还有冷夭夜在旁边陪着,恐怕她早已晕了过去。
蛇信带出的腥风让花溪然也为之动容,她从前世的知识库中得知,这是一条名为“赤炼”的毒蛇,它的毒具有极强的腐蚀性,沾之则亡。
从它脑袋的大小不难想象出,它的全长至少在百米开外,也就意味着,连全速行驶的汽车都无法超过它的速度,更别提身处浓雾中细胳膊细腿的他们……
花溪然心里不由得发苦道:这次军训也太刺激了点吧,竟然连传奇生物都碰上了。
抱怨归抱怨,她的行动却是绝对的干练果决。
花溪然把仵晓晨带到了冷夭夜身边,沉着地吩咐道:“快带着她们逃!”
在危机时刻,冷夭夜的头脑倒也清明起来,他反对道:“就算你打算牺牲自己,也争取不了多少时间,我们根本跑不过它的。”
“叫你逃就快逃,哪那么多废话!”花溪然霸气天成地说道,“我就算再不济,也还是花家的大小姐!”
蛇身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再度传来,花溪然知道它准备对猎物发动攻击了,她狠狠推了三人一把,高声喝道:“快走!”
与此同时,腥红的脑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她俯冲而来,腥臭的粘腻气息令她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的作呕,左腕的银丝对这种皮糙肉厚的大家伙没办法构成致命的威胁,既然杀不了它,就最好不要激怒它。
花溪然一咬牙,将银丝缠绕住赤炼巨大的身体,借力翻身跃了上去。
赤炼不仅如冰奇寒,而且还滑不溜手,它为了驱赶掉那条“小虫”而剧烈的扭动着,花溪然则是满脸无奈地挂在它的身上,强忍着腥臭和颠簸的双重攻击,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了吧……
长时间的无规则摇晃和持续的低温下,花溪然的神智已经不太清楚,全身好像都失去了知觉似的,不再觉得冷,也不觉得想吐了。
她的左臂渐渐地脱力,精致的银勾在赤炼左突右冲的摇晃中,终于是断开了与银丝的勾连。
花溪然从大约有三四层楼高的半空重重坠落,没觉得疼,就是有点困……
奋力扭动了半天的赤炼,看到小爬虫被甩下来,发出了兴奋的嘶嘶声,它吞吐着泛着妖异紫光的蛇信,露出赤紫色的锋利毒牙,缓缓凑近了花溪然。
花溪然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危险,可是她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她勉强地睁开眼睛,瞧着赤炼的唾液滴在自己的军大衣上,听着衣物被腐蚀时发出的诡异声响,扯出了一抹无力的苦笑。
别说是废柴花溪然,就算是杀手紫翼,碰上这种不能用科学解释的恐怖生物,也只有自认倒霉,安静等死的份儿了吧。
花溪然合上眼前,悲凉的想道。
就在赤炼的血盆大口接触到花溪然双足的瞬间,一名身着暗紫色劲装的男人用单手抵住了它的脑袋,冷桀中略带宠溺地说道:“小赤,放过她吧。”
赤炼没有收回脑袋,而是摆了摆尾巴,以示抗议。
男人弯下腰,在狼藉的地面上捡起一枚泛着流光的耳坠,他以恍若隔世般的怅然语气说道:“或许,这个人,可以解开我为何而生的疑惑。”
赤炼阴冷狭长的瞳仁盯着那枚散发着浅淡薄荷香气的耳坠良久,终于把头颅匍匐在地,甩动尾巴,隐没在了雨雾森林的深处。
男人把花溪然身上还在持续腐蚀的军大衣脱下,把耳坠为她贴身放好,还顺便将她歪七扭八的鸟窝假发戴正,这才直起身,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道:“有人来接你了,我们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