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打赌？
倾音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我一会儿还要回家，我爸妈——”
“上来。”温城又重复了一遍，好像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倾音听话地绕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进去了。
“你先出去。”温城说。
“啊？”倾音关车门的手僵在把手上，不解地看着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
“是。”驾驶座上传来一个声音。
倾音循着声音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男人下车的身影。
“苏倾音……”温城靠在座位上喃喃道。
借着小区里路灯洒进来的微弱灯光，倾音看到他略微凌乱的头发和松垮的领带，一股浓烈却略带醇香的酒气在车里萦绕。见他不再出声，倾音说：“嗯？”
“谈过恋爱吗？”他没头没脑地问，依然仰着头闭着眼睛。
“没有…”倾音老实地说，她真的是那种多年以来连男同学都不大接触的人。
“喜欢有钱人？”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什么？”倾音的神经绷紧起来，像是受到不礼貌待遇的条件反射。
“不是吗？”温城睁开眼睛转了个角度，靠在车门上面向倾音。
“谁都会喜欢做有钱人吧。”倾音冷冷地说。
“我说的不是做有钱人。”温城靠近，“喜欢跟有钱人在一起吗？”
“我交朋友的原则很多，不会喜欢有钱却败坏的人。”
“所以你不会跟我发生什么？”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
“……”倾音没有回答。这个男人果然是从那天起一直小心眼地在记仇。
“所以你喜欢辛南？！”温城声音大了些，手伸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凑近的眼里能看清有深深的醉意。
“你在说什么！”倾音使劲儿扭过头，打定主意不承认今天酒吧的事。
“又装失忆？”温城松开手，却又抓住她的胳膊。
“我不知——”
“我看着你走进酒吧的，衣服和书包我都记得，别以为化了妆我就分不出来！还有脚腕的伤！”温城掷地有声地打断她苍白的辩解。
知道无从反驳，倾音干脆不说话了。
“是啊，都会喜欢他吧。”温城松开她，又无力地向后靠去，语气中有一种倾音从没想过会从他口中出现的自嘲。
“我不喜欢他。”倾音忍不住说。
“你恨我吧？”他又突兀地问道。
“恨你？”倾音顿住了，是啊应该是讨厌他的，讨厌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轻浮和恶心的吻。但是为什么现在又讨厌不起来了呢？她缓缓地像是承认一件羞耻的事似的，吞吞吐吐不成句子地说道：“那是……嗯，是……初吻，所以当时……真的很恶心。但是现在…好像原谅你了……”
“那打赌的事呢？也原谅了么？”
“什么打赌？”她完全不记得有什么赌局。
“只是一时兴起……他们说要有点挑战，才会去找苏倾浅……”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在低语什么，却又像在招认什么。
“什么？”她一时没有转过弯，以为他在说胡话。
“……她常来我那儿，跟其他女人不一样……”他一只手搭在额头上，不理会倾音的打断，似乎也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我承认一开始带有玩笑甚至恶作剧的成分，但是……不一样……认识你……”
喃喃到后面，他已经是微动嘴唇不成句子了。从他断续的词语里，倾音还是大致明白了他说的打赌是什么意思。果然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为人恶劣自私又轻薄。想到自己刚才还因为他语气里的那一丝自嘲产生了一点点怜悯，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她淡漠地丢下一句：“我回去了。”然后打开车门。
温城没有阻拦，还是那样睡着了一般，没有动。车外的司机正在远处的花坛边抽烟，听见声音扭头看向这边。
倾音大步迈进楼道，走了两级台阶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带钥匙——怎么办？总不能大半夜敲门吧。她叹了口气，只好又推出单元门走到外面。打电话给倾浅？估计那货正昏睡不醒；自己的手机里又没有小溪姐的电话号码；这个时间回学校估计也是进不去寝室楼的。去附近的旅店？可身份证和钱包还在书包里啊。
正纠结着，门口还没离开的车又被摇下了后车窗，温城似乎清醒了很多：“还不回去？”
“没带钥匙。”倾音白了他一眼——都是他的错，大半夜叫自己出来干什么！
“上车。”他又是这句。
“干嘛？”虽然不情愿，但是她好像确实无路可走。
他讨厌这种重复。摇上车窗不再说话。
倾音抗拒地站在那里有半分钟，最后无可奈何地上了车，觉得真是太丢脸。
浓重的酒气再次扑面而来，却是与众不同的醇香味道。温城没有刻意靠近她，也没有拉她进怀里，只是靠在车门一侧。昏暗中倾音看不到他闭着眼微微皱眉的表情。
再次被带到温城的那栋别墅里。惠姨架着脚步摇晃的温城进门，唠唠叨叨又充满关心地责备他不该喝这么多。“苏小姐，你能在这里帮忙照看一下么？今天就只有我自己，我去给他弄醒酒汤，不然这孩子明天肯定要头疼死。”
“嗯。”倾音答应下来，但是刻意跟温城保持距离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
惠姨去厨房了，温城半靠在沙发上，拖拖拉拉地要脱下外衣。
“真是…！”看他动作不太利落，她撇撇嘴走过去帮他脱外衣。
他却一下抓住她的胳膊，拉得她跌坐在沙发上。“喂……”话音未落，温城已经顺势躺在了她的腿上，一只手抓住她乱动的手压下来握在胸前，嘴里嘟哝着“别动……乖……”。
倾音无奈地向后靠去，头歪在沙发靠背上，刚才在路上就产生的困倦感随之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