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提亚尔(2)
七叶法师这场来势汹汹的高烧直到佩戴到左胸上,但与死亡打交道的水手比一般人对危险的东西或人更敏感。当一身黑袍的法师上船的那一刻,那些强壮的男人便避免和他发生任何直接接触,他们躲避法师可能出现的所有场合,只要能够。比如夏仲到甲板上透气,那当时在那儿工作的水手便会离他远远的,绝不靠近。
“大部分水手都讨厌法师,不,更正确来说,是厌恶。”晚餐过后两个人回到自己的船舱,法师忽然说道:“大概与过去的那些黑暗传说有关。”
“邪恶的法师刮起暴风吹翻舰船?我以为这个时代已经不会有人相信那些应该被归类到童话故事里的传说。”沙弥扬人皱起眉头随即松开,“但不难理解。在佣兵时代,我们也不欢迎法师的加入,即便他们实力高强,但他们的高傲和冷漠也能在某个疏忽里毁掉一切。”
“如果说还有谁比诺姆得雅山上的白袍子们更加不可理喻,大概就是这些常年航行在海上的人们。不过有趣的是,据说来往于阿尔卡特海峡之间的船长和水手对此并不在意,他们大部分都来自尤米扬,但安卡斯和西萨迪斯出身的船员则不行。”
夏仲按照惯例翻开书本中被书签所标记的那页,漫不经心地结束这场谈话,“他们深受教廷的荼毒,相信法师会带来灾难和邪恶的大有人在。感谢父神,时间倒退五十年,也许我们会在上船的那个瞬间就被发疯的水手丢到海里去喂鱼。”
航行的大部分时间里非常枯燥——但这多半也意味着平安。一成不变的风景说明没有风暴,阳光和风都是刚好,当然,这并不是说海上的风景不值一提,只是为了说明客人们对大部分时间都必须呆在甲板下空气浑浊的船舱中深感不满。当再一次要求取消去甲板透气的时间限制被安托帕拉·马奇拒绝之后,船长告诉沙弥扬人:“得了吧,我让你们上船已是最大的恩惠!限于那个该死的条款!”
愤怒得几乎失去理智的沙弥扬人大步走近船长安托帕拉·马奇,用力之大几乎跺穿船舱地板,她面对面地怒视着同样愤怒的马奇船长,几乎一字一顿地说:“安托帕拉·马奇!看在英斯卡尔的份上,看在为了卑劣懦弱的你们而几乎流尽鲜血的沙弥扬人份上,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噢!沙弥扬人!”马奇冷笑一声,他高高扬起头颅,神色傲慢:“父神在上,你们只是披上了虔诚外衣的异端!”
“一个狂信者!女神在上,这真不敢相信,”法师慢吞吞地,声音不高不低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讽刺了!一个信仰教廷的,坚定不移的英斯卡尔教徒!”
马奇将视线投向这个神秘的客人。“这可不关您的事儿!”他戒备地说道,把手放在腰带上的弯刀柄,“我让你们上了船!看在父神的份上,我尽到了自己的本分!而在这艘船上,不管是谁,哪怕是老鼠和臭虫也得听我的!这艘船上的每一块木板,铁钉,风帆和缆绳都属于安托帕拉·马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