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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一)(1 / 1)

:重生(一)

许是隆冬了。

数丈高的牢窗上积了数寸高厚厚的雪层。

冰冷的雪花纷纷扬扬荡漾坠落,衬得阴暗腥臭的牢房如炼狱。

昏暗腥臭的牢房内常年飘散着股恶臭,各种世间最难闻的味道汇聚在这里。

每到雨季,墙上就会冒出如雨后春笋般的蘑菇,蘑菇底下爬过数只百足蜈蚣,蜈蚣在青苔上爬过。稻草里掺杂着污秽,有老鼠从脚边蹿过,扭动着肥胖硕大的身体,目中无人,惹恼它了还会扑上来咬你一口,逃得无影无踪。

坐在牢门边,刺骨寒风直直吹向她。

太冷了,身子冷得发麻,直像是被万千只蚂蚁啃噬,那蚀骨的疼痛直蔓延进骨髓。

她缩了缩瘦骨嶙峋的身子,踢走一只硕大肥胖的老鼠,老鼠的毛碰到脚底心,就是一阵恶心的恶寒。

那只老鼠掉了几处毛,看起来像是得了藓病,长着脓包,比一般的老鼠更脏更丑,入目,令人不寒而栗,吱吱冲她叫唤着,钻到她裤脚里。

她阵阵恶寒。

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试图甩掉这只肮脏的老鼠。

被老鼠爬过的皮肤烧灼般地痒。

老鼠掉在地上,约莫是被摔晕了,一动不动。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借着恐惧,狠狠踩在这只老鼠身上,尚且温热的血肉粘在脚底上,还有老鼠硬硬的爪子,她长而脏的指甲嵌在肉里,这能减少她的恐惧。

“吱——”

一声尖细的惨叫回响在死水般沉静的牢房中。

老鼠化成血肉模糊的一团,血和肉都粘在她的赤-裸的脚底。

她踩到精疲力竭,浑身颤抖着跌坐在地上,恐惧密密麻麻地朝她袭来,大力蹭掉脚上黏糊还带着温热感的一团血肉。

抱着瑟瑟发抖的身体,冷汗涔涔,每日总是这般地恐惧和痛苦。

环顾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她,死牢里的每个人都是半个身子埋在棺材里,眼神和死去的人没什么两样。

除了隔壁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老头。

他一直盯着她看。

约莫是七八十岁的老汉,一头乱蓬蓬、脏兮兮的长长头发——因为太脏了看不出原来的白色,偶尔蹦出几只跳蚤,眉毛长长的,盖住他眼睛的一半,胡子也长长的,又多又乱,盖住他的半张脸,离嘴巴最近的胡子是最脏的,每次吃饭都会沾上一点点污渍,日积月累下来就结成了很恶心的一团。

他刚刚融化了雪水,洗掉了一些污渍,尽管还是脏,比原先的不堪入目好许多。

虽然老头的眉毛遮住了他的眼睛,她还是能清晰感觉到他在看着她,是一种洞察的目光审视着自己。

从冬天看到夏天,又从秋天看到春天。

去年冬天她入狱的时候他就盯上了她。

那并非一种虎视眈眈的视线,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她不明所以,他为何要看着自己,许是为了打发牢中漫长的时间。

她时不时瞟他一眼,渐渐地,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于是也能无视他的视线。

她每日最满足的事情就是吃完牢饭后抱着膝盖蜷缩着靠墙,头微微扬起,细细感受着小窗口送进来的微风,清爽且怡人,让她能够暂且忘却牢中的浑浊。

那是地牢里唯一的一束光。

撒下来。

照见她,曾今灵动的眸子而今暗淡无光泽,如一谭死水,波澜不惊。

死死望着牢房上的一扇小窗,无悲无喜。

微弱的光线下,女子圆润的下巴被苦难打磨尖尖,雪玉粉嫩的脸颊肮脏不堪,一头海藻般浓密舒长的秀发变得稀疏干枯入纠结的枯草。

她此时的样子一定丑极了。衣衫褴褛,丑陋不堪,浑身散发着恶臭。

比起这些,更沮丧的是,她心中已全然没有了希望。她悲伤、愤怒,甚至屡次自杀,直至绝望,放弃。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什么都没有,家没了,爹娘身首异处,半年前躲在关外的哥哥也被捉住,五马分尸,惨不忍睹。

她最爱的哥哥……哥哥惨死,惨不忍睹!死在凤冠霞帔迎娶她的男人手中。

那个高高在上、虚情假意的男人,曾许诺她此生不弃的男人!

好悔。

她的儿子宇儿,他还这么小,粉玉一团,躺在襁褓中笑,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像极了他父亲,讨人喜欢,伸着肥嘟嘟的小手要抱抱。

那人将宇儿抱在怀中,她以为他看在宇儿的面子上会饶过庄家,他却冷冷一笑,猛地将宇儿摔在地上,冷笑着说:“谁知道这是不是朕的孩子!”

她倏然闭上眼睛,眼前骤然浮现不堪回首的往事。

每每回忆痛心疾首,撕心裂肺的疼痛日夜折磨着她、煎熬着她。她恨,没有一日不是想着复仇,恨不能将那男人五马分尸!可她更饱受煎熬、生不如死,却又不能死。

她不恨任何人,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

恨自己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若是……若能够重来,她便不会眼睁睁看着郑卿死去无能为力,不会认识郑亦,她的宇儿和哥哥都不会离她而去。

一切的一切是自己一手促成,是她将自己推入无尽深渊,从此悲恻。

记得那日也是这样一个隆冬。

她被贬入冷宫,衣衫单薄,内务府克扣发下来的棉被、炭火等过冬必须之物,最后到她手上的仅仅一床薄被,一些零碎的炭火,从小伴她长大的碧云到处求人帮忙,无人愿意帮她们这对落魄的主仆。

碧云无计可施,只好去偷棉花和炭火,一个内务府当差的宫女发现,叫来人把碧云打得半死不活,奄奄一息仍然不撒手,嘴里喃喃着:“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她冒着刻骨的寒风去找碧云,在内务府殿外找到了碧云。

丫头浑身是血,面色灰白,蜷缩着瘦弱的身子,伤痕累累,脓水冷得结痂,身上落了一层薄雪。

她瞬间泪崩,扑上去抱起她,哭喊尖叫,撕心裂肺:“碧云,碧云,你醒醒,你醒醒。你个傻丫头,怎么不懂得好好保护自己。我不冷,我不冷。你快醒醒。”

天地间白雪皑皑,只闻下她悲恻的声音,鹅毛般的大雪絮絮落下,覆盖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碧云悠悠转醒,青肿的脸上扯出一抹微笑,炙热的鲜血沿着嘴角淌到她手心,烧灼着她,她松开手把火炭和棉花露出来。

“小姐,你看,碧云给你弄来了,小姐不会受冻了……”

碧云咳出一口血,染红她胸前的衣襟,大片大片渲染,仿佛地狱妖娆邪魅的曼陀罗花。

碧云抬起手要给她擦掉血迹,喃喃道:“小姐快、快松开奴婢、奴婢浑身都是、血,很脏、的……小姐你、你最爱干净了,怎么能被、血给脏了、衣衫呢。”

“不要说了,我扶你回去。”

她哽咽着,满脸都是泪水,淌进嘴里,苦涩味道蔓延五脏六腑。

“碧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小姐快回去吧。等奴婢死了,会有人把奴婢扔去……乱,乱葬岗的。”

“我不会丢下你的。”她无比坚定地抱着碧云。

丫头饿得骨瘦如柴,身子轻,背在肩上并无多重,这使她愈加心酸。

背着碧云回到冷宫,盖好被子,生了炉火,碧云的伤口化脓,脓水腥臭,必需要药物医治。她左思右想,宫中唯一能帮到她们的唯有皇后。

她清理了血迹,换一身得体的衣服,围上薄披风。

沿着宫墙走,长长的宫道只有一个人孤独落寂的身影,蹒跚而行,秀发上、肩头落了雪,脸颊冻得通红。

她将双手大力搓一搓,热乎后捂住面颊,失了知觉的脸颊顿时舒缓许多。

远远看见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琉璃在门口倒炭灰。

琉璃与碧云是打小相识,琉璃十六岁那年被她爹娘卖进宫中,碧云而后也被买入丞相府,看在从小相识的情分,琉璃或许会帮一把碧云。

想到此,她急忙大步跑过去,一边唤着:“琉璃,琉璃。”

琉璃闻声望去,只见来人一双眼睛红肿,清秀的面庞冻得皲裂,憔悴落魄,昔日风采不再。

琉璃一怔,犹疑不定,喊了一声,“洛妃?”

她听后呆住,半响,苦笑道:“如今我是冷宫罪妃。”这宫中只有琉璃还叫她洛妃。

宫女见到她都会指指点点,“你看,她就是皇上骂作****的冷宫罪妃。”

琉璃瞧她神情,眼眶一红。

想说些安慰的话什么不知从何开口,洛妃的遭遇不是能够安慰的,便问,“碧云可好?”

听见碧云二字,她不由得落了泪。

吸了吸鼻子,语调带着颤音:“内务府发下来的棉被极薄,炭火极少,碧云为了让我不受冻,去偷棉花,被内务府的人发现了,打得浑身是血。我想求皇后可否给我一些金创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碧云……求求你。”

她双膝骤软,几欲想跪下来。只要能够救下碧云,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

“碧云竟……”琉璃哽咽,这宫中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丞相府朝夕间倒台,皇子郑宇夭折,皇妃被废打入冷宫。

眨眼间,就变了个样……当真是世事无常啊。

“洛妃,我这就去禀告皇后,就算你不说,看在碧云与我感情上,我也会的。”琉璃扶着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的她。

她坐在门槛上,埋首膝间,全身不断颤抖。

实在太冷了,她的脸像结成冰,眼泪成了冰珠子,浑身上下无不是冷的。

好在等不久,琉璃手里拿着一个装得满满的袋子出来,“这袋子里头是煤炭。”怀中掏出一只小瓷瓶,“这是破伤风药,每日换一次,不要感染到伤口。”

“多谢。”

雪中送炭的恩情她无以言表,只得一声多谢。

琉璃把袋子递给她,无意碰到她的手,僵冷红肿,丝毫不见原先的纤细雪白,心下又是一阵酸涩。“你得了冻疮!快快回去生炭火,夜里睡觉痒得抓狂。你走吧,保重。”

她笑着颔首,转身蹒跚离去。

目送她离去,琉璃抹掉眼泪,关上了慈宁宫大门。

富贵荣辱不过朝夕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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